第599章：辛百草与夜鸦的谈话

    「哦，是谁？」

    李一山精神一振。

    能被叶霖推荐的人物，想必非凡。

    在为人臣谋这方面，定然有不俗的才能。

    因此，他的好奇心被瞬间激发，急切地想要了解此人是谁。

    「再过几天，他应该就会抵达雪月城，届时李先生自然会明白。」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义山哈哈一笑，心情显得格外愉快。

    ……

    药王谷。

    虽然名为谷，实际上是由几座山峰环抱而成的秘境。

    药王辛百草并不会选择居住在潮湿的山底，那里并不适宜人类居住。

    因此，他通常选择居住在其中一座山峰之巅，他的师弟，曾经的鬼医夜鸦也在此地，尽管夜鸦已失去往日的医术，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作为夜鸦的师兄，辛百草虽然同样不会武术，

    但他并不畏惧夜鸦可能耍弄的任何诡计，无论是下毒还是施蛊。

    因为辛百草的医术远胜于夜鸦的药人之术，任何夜鸦可能在食物或酒水中下的毒，他都能敏锐地察觉。

    此外——

    药王谷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还有叶霖安排的一些自在地境与逍遥天境的高手。

    他们只听从辛百草的命令，并且负责防范任何可能的刺杀行动。

    山腰处。

    一座朴素的祀堂之内。

    「师弟，今日是我们的师尊的忌日，让我们为师父上一炷香。」

    辛百草带着夜鸦步入祀堂。

    祀堂中央摆放着几座灵牌，最显眼的便是他们师父的名字。

    尽管夜鸦曾有背叛师门之举，但在辛百草眼中，他终究是自己的师弟，经过适当的管教，他仍旧是师门中的一员。

    这份师兄弟间的情谊是无法割舍的。

    然而——

    夜鸦显然持有不同的看法。

    他虽然为师尊上了一炷香，但表情却显得勉强。

    似乎他的行为只是出于辛百草的强迫，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这麽做的。

    「师弟，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放下你的执念吧，尽管我们都已年迈，但仍然有馀生可以度过。」

    辛百草叹了口气。

    夜鸦算再怎麽不争气，也终究是他的师弟。

    他这个当师兄的怎麽也不可能放任不管，但就算是管夜鸦却总是不听话。

    「如果师兄能够复活我的爱妻的话，我一切都愿意听师兄的。」夜鸦冷笑着说道，「但很可惜医术救不了死人，老东西也从来没有教导过我们这些。」

    「这不是我们师傅的错。」辛百草平静地解释道，「医术从来都不是逆天改命的，而只是救死扶伤罢了。都已经过去那麽多年了，你为什麽还是放不下呢？」

    辛百草不是不理解情种这个词语的意思。

    只是有些不理解夜鸦为何要抵触药王谷，毕竟他妻子的死亡与药王谷也并没有什麽关系。

    医术救不活死人，这是天道注定的。

    夜鸦的迁怒毫无道理。

    「因为你是一个老光棍，没有过爱人。」夜鸦的话很揪心。

    辛百草则是一脸无奈。

    他的一生确实都献给了医术。

    确实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爱的只有医术而已。

    但想到这里他的心神又不由得飘忽了一下，他追求了一生的医术，却被自己的两个弟子全部超越了。

    叶霖超越他，也就是就连华锦也超越了他。

    真是让人郁闷不已。

    「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了。」

    辛百草摆了摆手。

    反正夜鸦都已经给师尊上过了香，礼数也算是到位了。

    至于夜鸦的执念究竟能不能放下？他也没有那麽在乎了，反正他们两个一直待在药王谷内，夜鸦也不可能出去祸害世人了。

    两人在堂前坐了一会儿。

    夜鸦忽然开口问道，「你的乖徒儿给你传过几次信了吧，让你去雪月城定居，你为何不去？」

    「你想去吗？」辛百草反问道。

    「我若想去的话，你会让我去吗？」

    「会。」

    辛百草的回答让夜鸦颇有些意外，他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了。

    「师弟啊。」

    「你觉得咱们活这一生有什麽意义吗？」

    「悠悠转转一生过去了，忙来忙去，又像是忙了一场空。」

    辛百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咱们年龄都这麽大了，还争个什麽劲儿啊？固执与坚持社会也没有什麽意义了，反正要不了多久我们也要入土了。」

    「呵呵呵呵，这是在跟我讲什麽大道理吗？」

    「你爱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吧。」

    辛百草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边的云朵，「反正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算是知足了，一辈子习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换了个天下第一医师的好名声。」

    「但名声什麽的在我看来没有什麽意义。」

    「我这一生除了习医之外，最庆幸的就是收了两个好徒儿。」

    「一个华锦，一个叶霖。」

    「华锦古灵精怪，学什麽都快，在医学上的天赋要远比你我当年要高得多，他能在如此小的年龄就超越你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当然能在今年便超过我，这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其中肯定是叶霖占了很大的功劳的。」

    「至于说叶霖嘛……他更是一个不能用常规来度之的存在。」

    「医学天赋更是惊人，去年便已经超越了我，但它的不同之处是我反而是限制了他的发展与成长，离开药王谷之后，叶霖才是真正的潜龙入海，一飞冲天。」

    辛百草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双腿，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一般。

    他与夜鸦的谈话，也像是村头两个老头儿的交谈。

    不过，

    谈起叶霖与华锦，

    辛百草满眼都是宠溺与骄傲。

    「爷生父，父生子，子生孙。」

    「以前我也在思考人类为何要结亲繁衍。」

    「但在叶霖与华锦长成之后，我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什麽意义？」夜鸦下意识地询问。

    「传承——」

    辛百草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夜鸦身体一震，轻声喃喃道，「传承……传承……」

    辛百草眯起眼睛望着天边，疑惑说道，「咦，师弟，你看天边是不是有什麽东西，还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