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帝王者，为之情深，为之计远

    十多分钟后，包括方谷在内的羊阳村民终于苏醒。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向皇陵进发。

    一路上，大家强颜欢笑，相互打气。

    有村民指着天穹灰色云幕，好奇的问它们为何在动。

    “确实，这些云雾未免过于活跃了些。”

    “会不会是……”

    有村民咽了口吐沫，眼中惊惧逐渐明显。

    因为，有一团云掉下来了！

    那是搅在一起的，腐烂多年的碎骨烂肉，是丑陋狰狞的尸鬼！

    许慎心中一惊。

    一道星如雨一气呵成。

    白炽的光点洒落。

    尸鬼化作灰雾消散。

    “快点走吧，我有点怕……”

    ……

    几个小时后，许慎等人有惊无险的来到古老王陵墓。

    语言无法形容这座宫殿的巍峨。

    光是每一层台阶就有数米高。

    仰望去，这阶梯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是笔直的通往天际巍峨的白色宫殿。

    幸运的是，天际的尸云总是会小心翼翼避开这座巨大的宫殿。

    墓宫的纯白与污秽恶臭的尸骸共存于一片天地，让这方世界多了些不真实感。

    许慎、丁雨眠和方谷都是法师，身体素质较常人强上不少，勉强可以攀登这些阶梯。

    但其他几十个村民却只是普通人，他们连攀爬阶梯都存在困难。

    还好，小白在这方天地中依旧召唤得出来。

    几十个人挤一挤，勉强也能都带上。

    一行人缓慢的爬着，若从天际俯瞰，大概就像几个蚂蚁在白净的绸缎上缓慢前行。

    渐渐的，走不完的阶梯两旁渐渐的出现了一些石俑。

    按照常规剧情，地宫中的石人之类是一定是会活过来的。

    但是，或许是方谷等人的危居村血脉起了作用，直到他们到了皇陵大门，这些石佣依旧纹丝不动，石皮都没有丝毫脱落的迹象。

    大门口，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面巨大的铜镜。

    铜镜两侧有石鼎拱卫。

    危居村村民窃窃私语。

    大概是在说这大门与皇陵的阶梯有点像他们昆井之中的井水画，每到晴朗的夜晚，便会倒映在井水中。

    也就是说外界的昆井竟然还有实时监控皇陵的功效？

    更神奇的是这面铜镜，方谷竟然也有一个同比例缩小至巴掌大小的！

    他迟疑着用小铜镜照了照悬于大门的大铜镜。

    然后大铜镜闪了一下，就像一只眼在眨动。

    “嗡~~~~~~~~~~~”

    忽然，白色的四方门缓缓的打开了。

    这一幕让许慎下巴都快惊掉了。

    两千年前的全自动大门？

    老祖宗的智慧让他叹为观止。

    但很快，他嘴巴就被迫闭上了。

    大门敞开的瞬间，一股无比恐怖的劲风从里面狂啸而出，险些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的众人掀飞出去。

    还好，这并非销魂的阴风，只是因为墓宫许久未开，内外气压差过大的正常物理反应而已。

    “快走，那些石佣在动！”

    方谷提醒着。

    众人回头望去，果然石阶那里响声阵阵，石佣散发的气息越来越恐怖。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进入宫殿。

    方谷应该是得到过祖辈相传的传承的，在这墓宫之中，走的极有章法，而且每走一段路便要停下来回忆思索一番。

    走到一个墙壁上刻满石画的走廊时，方谷提醒大家别去看这些画，否则会陷入心灵系陷阱无法自拔。

    但是这画廊却似无穷无尽，永远走不到尽头。

    “看样子，是非进不可了”，许慎苦笑着摇摇头。

    “让我去吧。”

    丁雨眠说着，手掌贴上石画，根本不给许慎拒绝的机会。

    方谷忧心忡忡道：“根据祖训，这心灵画廊连超阶法师都无法挣脱，她可以吗？”

    “雨眠不是冲动的人。”

    方谷轻叹一声，无声的摇了摇头。

    心灵系法术的诡异难缠，哪怕他没见过多少世面都听说过。

    这设在古老王陵之中的肯定更为厉害，区区一个高阶法师又岂能挣脱。

    也许，此次地宫之行，大家就要止步于此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很快，丁雨眠的身体便恢复生机，眼球开始转动。

    这无穷无尽的走廊也终于出现尽头。

    “你看到什么了？”

    许慎好奇的问道。

    丁雨眠有些失神，她轻声道：“是古老王猎杀小彩和其他图腾兽的一些记忆。”

    曾经在魔高窟，丁雨眠就见识过这位雄才大略的王。

    那丰伟雄姿令她难忘。

    但更难忘的却是他那几句话。

    人族要想真的自立，离开图腾兽编织的襁褓，就必然要从蹒跚学步开始，就必然会有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

    她虽然认同古老王的观点，但总觉得他过于极端。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原来真正让古老王决定与图腾兽彻底决裂的，另有原因。

    丁雨眠道：“人类的灵魂天生强横，其信仰之力与自然之力相合，揉生出了最为纯净的图腾之力，由此，才有辉煌的图腾时代。

    就像人类培育出小麦水稻，让人类衣食无忧，但也从此禁锢人类于农田之中。

    纯净的图腾之力使妖魔化身图腾，拥有悠久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但也使它们不得不尽心尽力庇护人类有一席安寝之地。

    人类之于图腾，就像是小麦水稻之于人类。

    二者之间究竟是谁驯化了谁已经说不清楚。但图腾兽庇佑人族，却是以人类灵魂为食。”

    “以灵魂为食？”

    丁雨眠点点头道：

    “在先秦时期，总有各种盛大的祭祀仪式，以及遍布全国的庙宇神龛。我们现在总以为这只是迷信而已，但那个时代，这却是攫取信仰之力的途径，而压榨过多的信仰之力，会让人族灵魂枯竭，早衰早死。”

    “！！！”

    许慎失声：“为何我从未在古籍中看过类似记载？”

    “或许，那个时候的人类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是习惯了普通人顶多只能活四五十岁而已。”

    “你是说，古老王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丁雨眠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古老王苦寻长生不得，又怎会不研究图腾兽轮回永生之秘。他仿图腾器皿制作了一套可以攫取图腾之力的战铠，也由此找到了一条通往永生的路。

    他本可借此永生，使古老的大秦帝国万年。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并且义无反顾的发动了最为决绝的猎杀图腾行动。

    人类与图腾兽世代相处，早已你中有我，感情极深，但古老王不允许人类在无知无觉中被压榨，这场战争已无关善恶，只是纯粹的种族、立场之争。”

    “！！！”

    许慎神色复杂。

    没有一个人可以拒绝长生的诱惑。

    为了长生，他见过痛哭流涕的霍玲，也见过许多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血族。

    但是这位伟大的帝王，曾经唾手可得的长生竟就如此放弃了？！

    不可否认，他是残忍无情的。

    但更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人族那为之计远的长情。

    “信仰之力，一念正邪”

    丁雨眠的视线仿佛洞穿煞渊看到了与天使缠斗的古老王。

    “他身上的战铠吸收了太多邪恶怨力，如今的古老王，或许真的已经堕入邪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

    方谷有些疑惑的看着许慎和丁雨眠。

    这俩人的对话，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却像是外星人在说话一样。

    什么图腾，什么信仰？

    也就古老王追寻长生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勉强听得懂。

    但是，他不是举世闻名的暴君吗？

    这一点，哪怕他是他的后人也没得洗。

    许慎和丁雨眠沉默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