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痛哭

    一个老旧的街道。

    一个老旧的小院子。墙上爬满了爬墙虎。

    院儿门是打开的。

    温馨的屋子里，彭佳禾奶奶正在织着毛衣，每个房间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床上的用品，都是隔段时间清洗一遍，都很干净，随时可以入住。

    这时，敲门声响起。

    彭佳禾奶奶以为听错了，第一个敲门声没有理会。

    等听到第二个敲门声时，她才迟疑问道：“谁啊？”

    “奶奶，是我，彭佳禾，我和我爸回来了，快开门！”彭佳禾喊道。她已经开始入戏了。她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陈放。陈放帅气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佳禾？大海回来了？”彭佳禾奶奶急忙跑去开门。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彭海和彭佳禾盼回来了。

    此时，陈放和彭佳禾在门外站着。

    陈放拉着行李箱。

    彭佳禾抱着彭海的骨灰盒。

    房门被打开。

    “奶奶我想你了！”彭佳禾一边喊，一边绕过彭奶奶往家里走去。她演技还不太好，不敢和彭奶奶演对手戏。

    “佳禾，佳禾你回来了，你手里抱着什么？”彭奶奶问道。她看到了骨灰盒，心里咯噔一下，但她顾不上多想。

    “哎呀，奶奶你就别问了，我爸还拉着行礼呢，你快让他进来吧。”彭佳禾背对着彭奶奶喊道。她怕演不好，没敢和彭奶奶对视。

    “你爸，他是你爸？”彭奶奶看着陈放奇怪道。

    此时，陈放正拉着行礼在外面，他自认为演技还可以，他敢和彭奶奶演对手戏，他直视彭奶奶低声道：“您是彭佳禾奶奶吧，我是彭海的朋友陈放。”

    “你是陈放啊？那为什么佳禾说你是大海呢？”彭奶奶奇怪道。她此时还处于清醒状态。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没认错人。

    她其实已经有老年痴呆了，原因可能是彭海长时间没联系她，她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然后无处倾诉造成的。电视剧中，她第一次见陆远，就把陆远当成了彭海。现在，她能清醒没认错人，也算是老天帮忙了。

    “彭阿姨，佳禾受了刺激，脑子时好时坏的，她现在就把我当成彭海了。”陈放低声解释道。

    “佳禾受了刺激？受了什么刺激？”彭奶奶急忙问道。

    “彭阿姨，彭海出事了，佳禾受了刺激，经常把我当成彭海，我现在受彭海所托照顾彭佳禾，您就当我是彭海，不要穿帮了，不能再刺激佳禾了。”陈放低声道。他把关键信息说了出来。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抢救彭奶奶。

    “大海出...出事了？他怎...怎么了？”彭奶奶脸色急变。她多日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奶奶，老爸，我饿了，你们快来给我做饭，我要吃韭菜馅儿饺子！”这时，彭佳禾喊声响起。她总算跟上戏了，关键时刻，她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彭奶奶悲伤情绪，让彭奶奶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好的，老爸来了，给你包韭菜馅儿饺子！”陈放大声喊道。他是喊给彭奶奶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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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佳禾的声音犹如救命稻草，把在崩溃边缘的彭奶奶救了回来。她看着陈放紧张道：“陈...放，那个，佳禾这是把你当成大海了？”她果然顾不上彭海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彭佳禾身上了。

    “是啊，彭阿姨，您要帮我，不要揭穿我，不能让佳禾受到刺激了。”陈放急忙道。他松了口气，他正准备一把扶住彭奶奶，喊外面的医生护士进来。他提前雇了几个医生护士过来，全天候在外面等着，就是怕发生意外。

    “好的，好的，我不揭穿你。”彭奶奶急忙答应道，“你快进来吧，不要让佳禾怀疑。”她也进入角色了，开始演戏。至于彭海，她暂时顾不上伤心，她要先考虑活人。她要照顾大海唯一的女儿，不能让彭佳禾出事。

    “好的，妈，咱们一起做饭！”陈放大声喊道。他是喊给彭奶奶听的。

    “哎，咱们一起包饺子！”彭奶奶喊道。她是喊给彭佳禾听的。

    “快点吧，我饿了！”彭佳禾喊道。她是喊给陈放和彭奶奶一起听的。

    哈哈，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戏演好了，一生无忧。

    戏演不好，一路坎坷。

    你的戏怎么样啊？

    彭奶奶走进屋内，装作不经意接过了彭佳禾手里抱着的骨灰盒。

    “奶奶，我要吃肉，吃饺子，饺子里肉要多！”彭佳禾喊道。她慢慢进入角色了。她演的更逼真了。

    “哎，我知道了，我马上买菜去。”彭奶奶急忙把骨灰盒收拾起来。她怕被彭佳禾看见。她已经顾不上伤心彭海了。

    “走吧，妈，佳禾，咱们一起去买菜吧。”陈放笑道。他的心暂时放进肚子里了。

    ...

    三人一起开心的采购，一起开心的做饭。后面一直都跟着医生和护士，还有一辆车。

    “来，佳禾，吃饺子，韭菜馅儿的，里面肉多。”彭奶奶哄着彭佳禾吃饭。她心疼的看着大孙女。

    “嗯？我为什么在这儿？你是谁？我爸呢？”彭佳禾开始第二阶段剧本表演。

    “我是奶奶呀，佳禾，你不认识我了？”彭奶奶紧张道。

    “奶奶我认得你，那他是谁？”彭佳禾指着陈放道。她演技不过关，她看向陈放的眼神不像是看陌生人。

    “他是你爸呀。”彭奶奶骗道。

    “不对，他不是我爸，呜呜，我想起来了，我爸死了，我爸被车撞死了，呜呜，我要我爸，他不是我爸，呜呜...”彭佳禾开始了痛哭表演，并且说一些关于彭海的事，故意说给她奶奶听的。

    这是彭佳禾和陈放商量的第二阶段剧本，‘痛哭’。

    这个剧本里，彭佳禾要时不时清醒过来‘痛哭’，她要带动她奶奶跟着一起‘痛哭’。

    通过‘痛哭’发泄心里的痛苦。

    彭佳禾显然入戏了，她哭的很伤心。她既是演戏，也是在发泄自己的痛苦。

    彭佳禾奶奶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哭的也很伤心。她提心吊胆一百多天，她的感应，她的猜测都变成了事实。她分别已久的儿子，出了意外，死在外面了。她非常痛苦，她心里压了太多的悲伤。

    这时，她才有机会把内心的痛苦发泄出来。

    她内心的痛苦很多很多，不过她一边哭着，一边还要注意彭佳禾的状况，她没有崩溃，她也不能崩溃，因为彭佳禾需要她。

    如果说，彭海的死是黑暗，让彭佳禾奶奶陷入无尽的黑暗，那么彭佳禾的‘疯’，就是彭佳禾奶奶黑暗中的一盏灯，让她不至于迷失在黑暗中。她知道她必须坚强的从黑暗中走出来，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陈放认真观察着彭佳禾和她奶奶，他怕出意外。他这次是兵行险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外面的医生和护士，此时也进到小院里，他们随时准备冲进来救人。

    好在，彭佳禾和她奶奶都没有出意外。

    一个小时后。

    彭佳禾又对着陈放喊道：“爸，我渴了，你给我倒茶去。”她又开始装疯了。

    彭佳禾奶奶见状急忙忍住不哭，也要喝茶。她配合着彭佳禾演戏。她的心思总是先考虑别人的，她顾不上自己的难受。

    陈放开开心心的冲茶去了。

    一切都如他所料，没有发生意外。也许彭佳禾奶奶以后不会陷入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