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疑似谋杀

推荐阅读:人已暮年,开局父子相认九重仙图穿成早夭的团宠四合院之商鹏误入樊笼童养媳生而为王妄与她美女世界民国谍影

    林家宅院里,白绸满目,两班鼓乐手轮番吹奏着,哀乐声声。

    前来吊唁的人们,满脸肃穆,唉声叹气,排队上前给亡者上香。

    气氛悲伤而庄重。

    场面盛大。

    不过几乎所有人望向瘫跪在烧纸钱的火盆旁,浑浑噩噩,无声啜泣的女人时,眼神里都会生出一股凌冽,表情多有憎恶。

    周围旁观的人们之中,不乏对着女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者。

    院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引得众人纷纷侧头望去。

    只见为首一人大步流星直穿庭院,连撞到几人都浑然不顾,看清他后,站在披麻戴孝的女人不远处的一个壮实青年,立马带着几名跟班模样的人,迎接上去。

    双方接近。

    不待壮实青年开口,李建昆抬腿便是一脚。

    壮实青年防备不及,险些向后栽倒,所幸身后的跟班将他扶住,然而下意识地扶住之后,几名跟班像是触电一般,惊慌散开,却也没有走远,在周围立正站好,纷纷垂下头去,像是犯错的孩子。

    遭了李建昆一脚的壮实青年,走回到刚才被踢中的位置,耷拉着脑瓜,与几名跟班差不离。

    李建昆抡起双拳,左右开工,脚也没闲着,将壮实青年打趴在地后,一顿猛踩。

    饶是脸贴在地上,吃进一嘴灰,壮实青年仍然一声不吱。

    李建勋上前拉扯住弟弟,喝道:“你干什么?!”

    李建昆没有理会他,眼里布满血丝,扫视着院子里挤满的当地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垃圾!猪狗不如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还是脑子灌了粪?!”

    茶花村不少村民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与其对视,他的视线落到哪里,人们纷纷垂下脑瓜。

    连村里的老支书也一样。

    能怎么办呢?

    不提其他,入村的这条水泥路,是人家出钱修的,尽管似乎只是想让当年刚学会开车的他姐姐,出行更方便。

    但是惠及了整个茶花村却是事实。

    “你特么的骂谁呢?!”

    不过,也有人并未认出这张脸,更不乐意遭人这样骂。

    从人堆里冲出来的是一个留着寸板头的男青年,外号二痞,刚从里面出来不久,他平生谁都不敬,但是林校长去世,这个头他必须来磕。

    他被判五年进去之后,媳妇儿跑了,留下一个女儿。

    老母亲能照顾他女儿不饿死都算万幸,哪里上得起学?

    是林校长亲自找到他家,接他女儿去上学,免费。

    出来这段日子,每天看着女儿认认真真做作业,那字写得是真好,一个个小方块,大小一模一样,像是拿尺子量过似的,反正二痞这辈子都写不出那样的字,女儿还会把不要钱的课本拿给他,让他帮忙核验完成背诵,那小嗓子,黄鹂般,看着都头晕的文字,从她小嘴里吐出来,透着一股灵性。

    二痞总捧着课本,挡着脸,乐得合不拢嘴。

    他二痞凭本事欠的债,向来没有还的道理,但是欠林校长的几年学杂费,他想好必须要还,还得算上利息。

    必须强调一点,有时候看着女儿,他也想过找个正经事干,不是没有去找过,然而像他这样的人,工地搬砖都没人要,于是他只能重操旧业,所幸几年大牢不白蹲,这事搁道上叫资历,轻轻松松收到一帮小弟,这不正在筹划着发财大计么?

    谁承想天妒英才。

    他欠的钱还没凑齐,林校长却撒手人寰。

    二痞冲出来后,跟他一起过来的几名小弟自然也没闲着,一个个手指着李建昆,面露凶相,带着嚣张姿态走上前,准备赏李建昆一顿胖揍。

    “哎呀!”

    从侧边飞起一脚,踹在二痞身上。

    是那个刚被李建昆打成死狗的壮实青年,犹如一头受伤的老虎,将二痞摁在地上一顿疯狂输出。

    双方小弟都没闲着,很快扭打在一起。

    只是实力悬殊,局势一边倒,很快便形成壮实青年这边的人马,每人身下摁住一个,往死里抽,仿佛都憋着一股气。

    尤其是壮实青年,现在每一拳头下去已是鲜血四溅。

    他回头望一眼李建昆,见后者没有说话。

    砰砰砰!

    拳头愈发用力,愈发密集。

    他又回头看一眼李建明,见后者仍没有反应,目光一扫,起身从旁边薅过一条长板凳,双手抱住,竖起拿着,对着二痞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就准备用力砸下去。

    全场惊骇。

    这一下还不得要命?

    “够了。”李建昆低喝一声。

    板凳距离二痞的脸,不到十公分顿住。

    壮实青年侧头望向说话的男人,红着眼睛,嘶吼道:“我错了!是我没保护好大姐!”

    他叫阿贵,贵气的贵。

    而事实上,他出生在一个十分贫困的家庭,二十岁那年,听闻特区经济发展火热,在大量招工,待遇蛮不错,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特区打工,在一家港商开办的电子厂里,邂逅了一位同样打工的姑娘。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开始更努力存钱,盼望能将她娶回家,每天憧憬着,两人一起憧憬,无话不谈。

    直到有一天傍晚,当阿贵再次见到姑娘时,发现她泣不成声,失魂落魄。

    她失身了,被厂里的一名管理,一个港城人,用了强。

    阿贵怒不可遏。

    姑娘劝他别做傻事,说那人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但是他实在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所有道理他都明白,在决定行动之前,他想到至少要让人们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有些禽兽,该宰!

    他认识一个人,尽管不太熟,但是大家都说她是个好人,说话还有份量。

    一天傍晚,他来到工人之家,见到负责人桑冬琴。

    也就是陈亚军的前女友。

    桑冬琴听完阿贵的话后,并且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他,找理由暂时拖住他后,火急火燎赶到华电工厂,找到李建昆说明情况。

    李建昆创建工人之家的目的有很多,比如为以后能招聘到趁手的工人更方便,也有一点:希望工人们能团结一致,不受无良老板欺压。

    这个心理的来源是有前因的,他切切实实见过那种把人当驴马使的事。

    那么既然工人之家是他创建的,现在有工人遭受如此大的屈辱,还被他得知,不能不管。

    恰好这家电子厂是华电的一个供应商,李建昆当即联系了对方老板。

    当晚李建昆就带着阿贵,来到这家电子厂,当时在一间办公室里,那名让阿贵的女友失去清白的管理人员,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老板向李建昆提议,要不然打断他第三条腿。

    李建昆望向阿贵,阿贵想,那倒是比宰了这畜生更解气,点头同意。

    当老板的保镖准备动手时,异状突起,阿贵的女友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护在跪在地上的那名管理人员身前,恳求老板放过他。

    阿贵呆立当场,脑子宕机。

    女人搀扶着那名管理人员离开时,向他说了声对不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晚阿贵哭得昏天暗地。

    回去的路上,李建昆让张富将车停在四下无人的马路边,任由他哭,又让张富去买了瓶酒。

    阿贵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说的那些话。

    他走上前递过酒,说喝点吧,喝醉就不痛了。

    阿贵照做,奈何农村糙汉子出身的他,干别的不行,酒量好得很,却是越喝越清醒,他问:“为什么?为什么?”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有些女人不值得?”

    男人点燃一根烟,慢慢嘬着,缓缓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经得起风雨的爱情,本来就很少,以后只会越来越少,所谓忠贞,只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没人能保证,自己找到的是永恒不变的爱情,对象跟人跑了,更大的责任还在于你。”

    阿贵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仿佛下一秒便要和他拼命。

    男人冷笑,低头问道:“你有什么?是有一大坨子存款,还是在港城有花园小区房,或者大学文凭?”

    阿贵沉默。

    “那个男人他都有,他是离异之后灰心失意才来的大陆,他的确禽兽了一回,但是完事后他承诺会娶她。

    “现在假设你是一个女人,你的第一次也被他拿走,那么你告诉我,你会怎么选?”

    阿贵双拳攥得咔咔响,然后缓缓松开。

    男人扔下烟头,用锃亮的皮鞋碾灭,耸耸肩,转身之前说道:“活着吧,活着你才有希望娶到比她更好的媳妇儿。”

    待李建昆走出几步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我知道你!”

    “哦?”

    李建昆转过身时,发现阿贵单膝跪地,昂着头说道:“我想给你做事。我现在思想通透,死都不怕,全世界只有你最了解我,你给我机会,我把命给你。”

    彼时华电产业园在建,偌大一个工程,牵扯到方方面面,比如拆迁,总有喂不饱的人;比如各种建筑材料,总有小鬼惦记,确实需要一些狠人。

    于是李建昆收了他。

    在往后的日子里,阿贵靠着一股不要命的狠辣,渐渐成长为一个小人物,拥有不少手下。

    二姐来到这边后,不住在特区,众所周知二线关外面总有想潜进去的人晃荡,什么人都有,李建昆忧心她的安全,但是又清楚直接给她派俩保镖,她肯定不会要,于是这个暗中保护的任务,便落到阿贵身上。

    只是现在,他非常不满意!

    “你个废物,最伤人的永远不是拳头,别人不懂,你还不懂?!”

    撂下一句话后,李建昆再懒得看他一眼,大步走向被老母亲搂在怀里的二姐。

    往事在脑海中浮现,阿贵双目血红,像一头濒死的猛兽,环伺周遭,从嗓子眼挤出嘶哑的声音,“谁再敢不怀好意看大姐一眼,我弄死他!”

    众人低眉敛目,噤若寒蝉。

    ————

    林云的葬礼由林新甲主持,风光大葬。

    老李家的人几乎没有插手,今天上午上山,一家人送到山上后,直到坟堆覆完最后一铲土。这之后的琐碎事情,老李家的人没再露面,或者说,不去碍眼。

    尽管家人二十四小时陪伴在身边,几天下来,李云裳仍不见任何好转。

    看似是个大女人,实则性子极其柔软的姑娘,正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伤痛。

    这天晚上,姑娘挨着老母亲一起睡觉,问:“妈,是不是真是我克死了他?”

    最狠莫过于诛心。

    玉英婆娘紧紧抱住大女儿一整晚。

    隔日把这件事悄悄告诉给小儿子,李建昆意识到,如果不解开二姐的这个心结,她或许一辈子都挥不去自责。

    正好李建昆也想搞清楚,一个感冒,怎么就能死人?

    以二姐现在的状态,有些事他不好问,在宅子里翻找一番后,被他找到不少药,以及一张市人民医院开具的单据。

    当天下午,李建昆来到市人民医院,拿着单据,找到了当初给林云看病的医生。

    办公室里,医生孔劲松望着摘掉鸭舌帽和墨镜的年轻男人,战战兢兢从办公桌后的靠背椅上站起来。

    当他把一张单据拍在桌面上,说道:“这个人死了,是我姐夫。”

    孔劲松腿肚子打颤,脸色苍白,汗如雨落。

    这还是在他已经知道,迟早会被这个人找上门,并且他认为责任并不在他的情况下。

    否则他还敢来上班?

    奔命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

    孔劲松知道死者林云和眼前这人有关系,还是几天之前的那个晚上,林云被送过来抢救时,因为是半夜,只有值班医生,林家那个漂亮媳妇焦急大喊道:“我弟弟是李建昆,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吧,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然后连院长都被惊动。

    他们医院真尽力了,实在是为时已晚。

    “李先生,您先别激动,请坐,请坐,听说一五一十告诉您。”

    “我有激动吗?”

    李建昆在他刻意过来搬了一下的椅子上,坐下来,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的道理如果无法说服我,那就别怪我真的要激动。”

    “是是……”孔劲松暗抹冷汗,两步路走回办公桌后面的距离,好似在翻山越岭。

    两人相对而坐。

    孔劲松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白色单据道:“您看这上面的日期,快半年前的,您姐姐带林校长来我们医院,挂我的号看病,一共就两次,时间间隔不到半个月。

    “第一次,的确就是最常见的伤风感冒,都不需要住院的那种,我给开了两盒药,一盒感冒药,一盒消炎药,喏,这上面也有,老字号品牌,没有任何问题。

    “容我说句放肆的话,就算没病的人,吃这两个药也不会有大碍,您肯定知道,许多感冒药也有预防感冒的效用,至于消炎药,其实对于每个人而言炎症都是避不可免的,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的,因为它是身体免疫系统的一种保护机制……”

    李建昆不耐烦打断他,问:“那为什么我姐夫吃了你的药,病情越来越重?”

    孔劲松吞咽一口唾沫道:“您听我慢慢说。”

    李建昆不置可否。

    孔劲松仍按照早打好的腹稿,不漏掉任何一个字,娓娓道来,“林校长的身体实在不好,长期操劳,经常熬夜,免疫力非常差,所以我当时说过一句‘要是一个礼拜没好,再过来看看’,这一点您可以向您姐姐求证。

    “不止一个礼拜,听说是林校长不愿意来,最后被您姐姐强拉来的,这回我检查,病情有所加重,呼吸道感染引发的肺炎,不过还是在很常见的病症范畴之内。

    “我开了三天药,主要是点滴,因为看出来是殷实人家,我还建议要不然在医院住三天,也好实时观察,但是林校长不同意,和您姐姐商量过后,打算把药带回去,说能找到帮忙打针的人,我特意打听过,说是他们那里的一个赤脚医生,不过打点滴是个医生都会,我也就没强求。

    “这些您都可以向您姐姐求证,我没有半句谎话。

    “后面几个月时间,他们再也没有来过,我都以为病好了,直到前几天晚上,林校长突然被送过来抢救。”

    孔劲松说到这里,表情怪异:

    “林校长去世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瘦得像皮包骨头,皮肤干瘪,嘴唇乌青,似乎有些……中毒的迹象。”

    李建昆挑眉道:“似乎?”

    “您息怒,听我慢慢讲。”

    李建昆冷哼一声。

    孔劲松喟叹道:“林校长的抢救其实没持续多久,我们只是做了些类似心跳起搏的紧急措施,走得实在太快了,我们倒是想做些具体的化验检测啊,可是哪有时间?所以谁也不敢妄下断言。事后因为了解到他是您姐夫,老实讲,我们医院从上到下都压力山大,院长特地找到我,毕竟我和您姐姐之前有过两面之缘,想让我说服您姐姐,对林校长的遗体做个检查。

    “但是不等您姐姐开口,帮忙一起送人来的年长者们,一口回绝了,说人都不在,还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他再次叹息一声:

    “农村,其实不光是农村,有些说法。我们也十分无奈。

    “第二天早上遗体就被运回去了。”

    孔劲松看一眼李建昆,做总结陈词道:“等于说,林校长在我手上看病时,最多只是个轻微肺炎,时隔几个月再送过来时,骨瘦如柴,疑似有中毒症状,却到了鬼门关……”

    “你想说什么?”李建昆皱眉。

    “猜测,仅仅是猜测。”

    “说!”

    “林校长在没来我们医院的那几个月时间里,应该还用过别的药,”孔劲松咬咬牙道,“用错了药。”

    李建昆眸如冷刀,“你的意思是说,有庸医乱治,毒死了我姐夫?”

    “猜测,只是猜测,从林校长去世前的肉色皮相上看,有那么一丁点依据,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李建昆想起了刚才提及的赤脚医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他更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很可能是谋杀!!

本文网址:http://www.shuqig.com/xs/1/1841/4282896.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m.shuqig.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