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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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茫茫海上,一座孤岛。

    岛是野岛,原本没有名字。八十年前,青城偃门精心打造的机关楼船“列姑射”在附近海域出事,破损的船体被浪一路推到这里??从此,“列姑射”就成了这岛的代称。

    又因为“姑射”也是仙子的代称,所以有些人也会管这儿叫“仙冢”或是“仙坟”。

    没人知道当时的偃门为何要花费巨资打造那样一座巨大的楼船,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它莫名其妙就折在了海里。人们只知道,这“列姑射”出事的时间实在太过不巧。

    它前脚刚被海浪吞没,后脚偃门就爆发了激烈的内斗,多方势力争得你死我活,一时竟无人顾得上那艘支离破碎的楼船。最多只是拨几名弟子去附近看着……

    而当偃门内部情况终于稳定,准备去将船里的东西捞回来时,他们才发现,当初被派去看守废船的弟子竟早就死了个干净。

    那艘装满了秘密的楼船,则连同它所搁浅的野岛一起,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直至今晚。

    随着一阵阵不成曲调的歌谣,无形的结界轻荡。结界的后面,破碎船体随着荒芜的孤岛,又悄然出现于月色之下。

    “……花非花,我非我,大梦醒,芳菲几度?看岁月蹉跎,神仙埋骨……”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坐在翘起的船头,边轻轻哼着歌,边垂首玩着只小木鸟。动作间露出莹白的左手,十指修长,指甲圆润,一眼可见得好看。

    他面朝着大海,身后是岛上的密林。有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竹筐,筐里全是破碎的偃灵中枢。

    “有病啊,现在还有心情唱歌?”那人没好气地说着,将竹筐重重往地上一放,“就为了你这点破事,整个灵巢都碎了!养那么久的偃灵也全都报废了!亏你还高兴得起来。”

    “已经发生的事,你气也没用。”披着斗篷的身影冷哼一声,撩起兜帽,露出一张?丽的青年面容,“再说,我高兴,自然是因为遇到值得高兴的事。你问都不问就上来骂我,这才叫有病。”

    “哟,还真高兴上了。”来人抱起胳膊,“怎么,你亲娘终于来找你了?”

    “当然不是。”青年垂眼,“她养着那个姓郁的假货,不知多开心呢。哪里想得到我。”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好人。她夸我,夸得可好听了。”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左手。袖口顺着动作滑下,露出完整的左臂??只要那小臂肤色同样莹白,线条流畅,按说也该是极好看的。

    前提是,这条手臂上,没有七零八落地爬着一条条树皮。

    树皮崎岖干枯,一眼望去,宛如丑陋的鳞片。青年嫌弃地皱眉,转眼又笑起来:“她夸我的手好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啊?哪??哦,想起来了。”另一人恍然,“就最后那个进灵巢的女人是吧。”

    说完,还特意看了眼青年右侧空荡荡的袖子,嗤了一声。

    “就是那个死拽着你一条胳膊不放,吓得你自断一臂逃命的女人?”

    “……我当时只是有些无措。”被叫破丑事,青年脸色微红,却还是坚持,“但她确实夸我了。我留下的那条胳膊,后面她也一直留着,还带进了灵巢里。我看见了的。”

    “……”

    旁边人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想想再次开口:“提醒一下。虽然我们无法知道灵巢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动手砸了你灵巢的,很可能就是她。”

    “是吗?”青年腼腆笑了下,“那她真厉害。”

    旁边人:“……”

    无法克制地翻了个白眼,他转身正要离开,忽似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因为不想被人看到你的树皮,所以行动时,干脆把胳膊上的树皮都刮了,对吧?”他回忆道,“因为刮不干净,甚至把整只手都染成黑色?”

    “是又怎样?”青年头也不回,“即使这样,她还是夸我了。”

    回应他的是对方的一声冷笑,跟着就见那人不知从哪儿掏出条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扔了过来。

    “喏,在灵巢的废墟里捡到的。”那人抬抬下巴,“也不知道是被火烧了还是怎么,都变成焦黑一条了。我刚捡到时还奇怪是什么东西呢,现在再看??诶呀,该不会就是你的手吧?就你说的,被夸好看的那个?”

    “……”

    青年没有回答。

    他只偏了偏头,无声地看向那条被丢到身边的、犹散发着焦味的手臂。嘴角渐渐绷直。

    看了良久,忽又轻轻笑起来。

    “果然,又是骗我的。都喜欢骗我。”

    他轻声说着,小心把那只木鸟放在了那断手旁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然冷漠下来:

    “说起来,这回灵巢里,死了多少?”

    “啊?”没料到他突然就换了话题,旁边人明显愣了下,“指哪个?偃灵吗?说了啊,全没了??”

    “问的是人。”青年寒声打断他的话,“芳菲谷的人。”

    “那我怎么知道。粗略估计??也就一二十个吧。”那人耸肩。

    “真少。”青年抿了抿唇,“怎么那么少。”

    “少归少,也足够他们头疼了。”旁边人抱起胳膊,“安心,虽然这回损失是大了些,但不妨碍你的计划。只可惜了这些偃灵。”

    那人说着,踹了脚旁边装满偃灵中枢的竹筐:“喏,全坏了。这些可都是当年从‘列姑射’里抢出来的稀罕货。这年头的偃门子弟一代比一代废,这种成色,杀了他们都未必能再做出来。”

    “……”青年神情微变,好一会儿才道,“你之前不是还捞了个很懂炼化的疯子吗?不能找他来修?我可以出钱。”

    “术业有专攻,偃灵和炼化又不是一回事。”旁边人道,“再说,那疯子最近可忙呢。你就算去求他,估计也没空管你。”

    青年皱眉:“他忙?他有什么好忙的?”

    “忙着发疯呗。”那人抱起胳膊,“本来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是不是死过一次伤了脑子,非说自己有过一个造化灵,差一点就能改天换地,厉害得很……约莫半月前,突然疯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他的造化灵回来了,他要赶紧把她叫回来,不能浪费他当年耗费的心血。然后就到处找什么法器灵物的,好像是打算弄什么仪式……哦对了,你这胳膊还要吗?”

    说到这儿,忽似想起什么,他忙朝着那只断手抬了抬下巴:

    “他最近到处找灵物呢,你这胳膊,多少也能沾点边。不要的话,给我拿去做个人情。”

    “才不。”

    青年不假思索地拒绝,利落起身。

    顺势一脚踩在那只断手的手掌上,愉快地看着那手掌粉碎。好半天,才又缓缓吐出后半句话:

    “他丑。我膈应。”

    *

    “呃……”

    转眼,又三日后。

    远在芳菲谷支门的映秋月正小心调整着面前的铜镜,试图让镜中的影像更清楚些。

    镜子里,钟默正打着呵欠朝她看,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从映秋月的视角,只能看到一点茸茸的白毛。

    作为一只同样毛绒绒的狐狸,映秋月很难对此不在意。然而她现在用的镜子实在太小了,不管怎么调都照不到更多。

    没办法,她只能作罢,想起不久前刚听钟默说过的话,又不由一阵头疼。

    “娘娘。”她试图和钟默确认,“您的意思是,在您正式动身后不久,那些踪丝便不知为何,全都失去了效果。无法指到郁清和所在的方向。”

    “嗯。”镜子内,钟默诚恳点头。

    “于是你准备直接回支门。回来前还特意问了路。但还是跑错了方向……”映秋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速和语气,“甚至跑到了一个没人知道芳菲谷的地方……”

    “应该说,是没灵知道。”钟默严肃纠正,顺势摸了下怀里茸茸的白毛,“这座山里的灵裔都很淳朴。”

    “……行。”映秋月闭眼吸气,“所以、所以您最后还是决定联系我……”

    钟默再次点头。

    映秋月:“那您就没有,可以指路的法术或法器之类的?”

    “法术没有。”钟默非常干脆,“法器倒是有,派不上用场。”

    她糊涂惯了,以往出门也不会在意迷不迷路的问题,反正在哪儿不是睡,因此身边从来不备相关的法器,也没钻研过这类法术。芳菲谷的踪丝和小木鸟倒是都接触过,但踪丝早在找郁清和时就用完了,至于那俩小木鸟,她只学过应急的用法,却没学过正经的触发方式,想要用那个直接导回支门也不现实。

    “那,敢问娘娘,您可知您现在所在的是哪座山?”映秋月想了一会儿,换了个思路,“至少给小的一个名字或是地标……”

    “哦??”钟默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又撸了下怀里的白毛,“小狐狸,你们这山是叫什么来着?”

    那团白毛终于动了动,发出一阵尖细的、仿佛撒娇般的狐狸叫声。钟默恍然大悟地点头,抬眼看向映秋月,“小狐崽说他们都管这儿叫野英山。”

    ……呵,刚才还是小狐狸,现在就是崽崽了。

    映秋月端坐镜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还捏嗓子,当她听不出来那叫声有多假吗?你个公狐狸再演一下试试呢?

    “野英山啊?那娘娘您确实跑得有些远了。”话虽如此,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媚起来,甚至还翘了个兰花指,“芳菲谷的势力主要是在西南,野英山却是在神州北面的。那边最大的灵修门派是夷梦泽。”

    一方水土养一方灵。也难怪那些长在山里的小精怪没听过芳菲谷的名号。

    映秋月无奈想着,认真给钟默指了方向。又主动请缨,打算去给钟默打听木鸟的正经用法,也省得钟默之后继续迷路。

    “没事。问题不大。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行。”钟默倒是很想得开,手指还在不停地呼噜怀中白狐狸的毛,看得映秋月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气也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冲过去把那狐狸拎出来打一顿。横竖事儿也说得差不多了,便鼓着脸闷闷告退,关闭水镜前,想起这段时间来听到的关于夷梦泽这边的种种传闻,又忍不住提醒一句:

    “北边近来据说很不太平,有不少邪修在那儿聚众活动。娘娘还是早些回来吧。”

    钟默应了一声,挥了挥手,映秋月眼前镜面微荡,一切随即恢复如常。

    和映秋月不同,钟默这边是没有镜子的。她用以沟通的媒介只是一汪泉水。水镜结束,她就着俯身的姿势,拘了口泉水喝了,又喂了怀里的野狐狸一些,这才伸伸懒腰站起身,开始找起回程的路。

    小狐狸陡然被放到地上,犹自恋恋不舍,嘤嘤嘤地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叫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又听身后有????声响,转头一看,才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又悄悄凑过来好些精怪,正躲在石头后面巴巴地看她,手里还提着一臂长的鲤鱼和用草绳兜起的一长串鸟蛋。

    看得钟默一阵头疼。

    “都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要这些??等等,这是什么?不会是你的崽吧?拿走拿走,我不用。”

    人家毕竟主动过来上贡的,钟默也不想太疾言厉色。好说歹说把那些精怪都劝回去,抬脚正要离开,身形忽然一顿。

    旋即猛地转头。

    “……谁在叫我?”她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四周。

    无人回应。

    唯有阵阵冷风,拂过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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