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杀人诛心

    勒内和山鬼随着一大群武装人员围到了雅子身边，她斜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下更是汇集成了一条暗红的血流，沿着干涸的沙地向前汩汩而进...

    勒内冷冷地盯着她，一双冷寂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她死了吗？”勒内问道。

    山鬼忙不迭的伸出手，在雅子的鼻息处摸了摸：“还有气息，不过，很微弱。”

    “救活她，然后把她送回岛上。”

    山鬼点了点头，向旁边的两名武装人员挥了挥手，他们抬起雅子，然后向一辆武装突击战车走去。

    “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没了，身上还有一个杯口大的洞，恐怕...恐怕她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山鬼望着渐渐远去的雅子，说道。

    勒内没有说话，扭头看了一眼李素佳逃离的方向，然后默默地转身向着一辆战车走去...

    “不管她能不能活，她的归宿就是那座小岛。”

    勒内说完，“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30多辆武装突击战车启动了，它们沿着那条黄沙和砾石侵扰的公路，向着暗河公司的方向驶去...

    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清晨，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着一望无垠的大海，霞光万丈的海面上，朝霞竞映、初日抬升，一番绝美炫彩的海上日出呈现在了水天相接的地方。

    勒内站在楼顶花园上，屏杆而立，一边品味着浓郁的咖啡，一边欣赏着冉冉红日突破层层阻隔，一点一点地傲立于湛蓝的天空之上。

    这时，山鬼和一名医生走了过来，两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勒内欣赏完美轮美奂的海上日出。

    约莫过了几分钟，勒内扭头瞥了一眼两人，然后转身走到一个凉伞下，惬意地坐了下来，他扬了扬手，两人毕恭毕敬地走到凉伞下。

    “有什么事？”勒内问道。

    山鬼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医生上前一步，微倾着身子，说道：“山口雅子的伤势很重，我们医疗组尽了最大的努力，仍然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

    “她死了？”勒内品了一口咖啡问道。

    “医生忐忑地望了一眼山鬼，山鬼凑上前：“目前还没有，现在只是最大限度地维持她的生命，不过，她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能活多久？”

    “1周，或者10天，最多不超过半个月。”医生回答道。

    “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是的！”山鬼收了收身子，“想问您，现在怎么处置她？”

    “还用问吗？不是告诉你了吗，把她送回小岛，她属于那里。”勒内不耐烦地说道。

    “明白了，不过...”山鬼支吾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

    山鬼把目光投向医生，医生说道：“她在昏迷中不停地喊着您的名字，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也听不清她到底喊得是什么，所以，想问您怎么处理？”

    勒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栏杆处，眼神投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短暂的思索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带我去见她。”

    15分钟后，勒内随山鬼等人来到了雅子的病房内，这是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和被褥以及白色的柜子，勾勒出了一幅清雅的严肃与宁静。

    雅子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上插着各种监视仪器的导线，她脸色惨白、眼睛紧闭，额头上还渗有斑斑血渍。

    在一个监视屏幕上，闪动着她心跳的频率，这是唯一一个能证明她还活着的仪器。

    勒内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早已缺失的手臂和右腿，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怜悯，有的只是冷漠的眼神。

    “她的右腿被炸得血肉模糊，我们不得已给她做了截肢手术。”医生说道。

    “她还能醒吗？”勒内问道。

    “可以！”

    医生说完，一名护士走了过来，给雅子注射了一剂针剂，约莫几十秒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转动着带着血丝的眼球，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勒内的身上。

    她想拾起身子，可猛然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和腿早已被截肢，她苦笑了一声，艰难地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支撑了一下绵软无力的身子，但无济于事，她放弃了。

    这一微小的动作，已经让她大汗淋漓。

    “听说你叫我？有什么事？”勒内冷冷地问道。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什么事？说吧。”

    “放...放了...梓...梓祺。”

    “他已经在岛上了，跟放了没有什么区别。”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缓了缓地说道：“放...放他...回去。”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勒内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身后传来雅子那微弱而时断时续的恳求声，他没有理会她，径直出了病房。

    山鬼赶紧追了上去。

    “这种事情让我跑一次，简直是浪费时间。”勒内边走，边埋怨道，他的脸上明显带着怒气。

    山鬼跟在他后面，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赶紧辩解道：“听医生说，这几天她不停地喊您的名字，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叫您过来一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

    “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就处理了，不需要让我知道。”

    “是的，勒内先生。”山鬼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

    “和山口雅子换脸之后，杨梓祺表现的怎么样？”

    “对她不理不睬，一心想离开那座小岛。”

    “是吗？”勒内惊讶地停下了脚步，思考了片刻后继续说道，“看来，还没有达到击垮他的目的，没有让他彻底的疯狂，他对未来还抱有信心。”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一句话，叫杀人诛心。”山鬼的脸上泛着冷光，他斜着眼睛说道，“想摧毁一个人，就应该在精神上彻底击垮他，山口雅子现在是将死之人，如果将她的脸再换回来，让她死在他的怀里，岂不是比杀人诛心更残忍？”

    “你是说...”勒内的脸上露出一丝暗光，冷寂而凶狠。

    “是的。”

    勒内抬起头，看向远方，一只手抚在了下巴上，久久地凝思着...

    “勒内先生的心思我明白，但我要告诉您的是，山口雅子不是您心目中的那个珍妮，她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行尸走肉而已，和您心目中的珍妮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您大可不必为她动情。”

    看着勒内有所动摇，山鬼继续说道：“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而已，山口雅子就是山口雅子，她终究不是珍妮。”

    勒内收回了目光，他“忽！”的一下转过头来，“这事，你来办吧。”

    两天后，脸上缠着厚厚纱布的雅子被一艘快艇送回到了岛上，几名武装人员将她放置到了岸边，然后将一个小包挎到她的肩上，最后乘着小艇离开了。

    杨梓祺走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那只小狼，小狼似乎认出了雅子，它一个加速、跑到她的旁边，用鼻子嗅着她那缠着纱布的脸，低声地哀鸣着...

    杨梓祺木讷地盯着眼前这个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人，她少了一条胳膊和腿，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

    他走进她，用颤抖的手解开了她脸上的纱布，随着一圈圈纱布被慢慢地取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隔着最后一层纱布，他似乎看到了那一张，曾经令他如痴如醉、为之疯狂的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剧烈抖动的手终于揭掉了纱布。

    “嗡！”他的脑子猛然一震，像是受到敲打一般一阵炸响，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和喜悦相交织的表情，片刻后，他对着天空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看到了一张珍妮的脸，这张脸是他所挚爱和熟悉的雅子，为之愿意放下一切的雅子！

    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简直就像做梦一般，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阵酸痛袭上心头。

    他确信了，这不是做梦，是真实的，那个令他为之深爱的雅子又回来了！

    “雅子！”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深情呼唤着...

    他抱起她，飞一般地跑到小屋，轻轻地将她放到那张铺着熊皮的木床上，然后拎起陶罐跑到屋前，生起一堆火后将陶罐架了上去。

    一条肥美的鲜鱼被放进了陶罐，他要为她烧一罐鲜嫩可口的鱼汤。

    不一会儿，鱼汤烧好了，他用两根木棍夹着冒着热气的陶罐，满脸欣喜地跑进小屋。

    “雅子，鱼汤烧好了。”

    雅子睁开疲惫的眼神，望了望鲜美的鱼汤，向他微微地笑了笑。

    他拿出一个木制的勺子，舀起一小勺鱼汤，不停地吹着，在确保不怎么烫时，慢慢地送到了她的嘴里。

    “哇！”一滩鲜血从雅子的嘴里喷溅而出，鲜血浓稠而淤黑，它打翻了小勺，喷射在了杨梓祺的身上。

    他惊恐地看着她，手中的陶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片刻后，他方才反应过来。

    “雅子，你怎么啦！？”他失声大喊起来。

    “我...我不...行了。”

    “不！你不会有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她深情地凝望着他，吃力地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脸，片刻后，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雅子，你醒醒，醒醒啊！”

    小屋内传来杨梓祺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喊声掠过密林、穿过浪尖向着远方飘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