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齐阁小说 > 其他小说 > 世家子弟考科举 > 66、晋江文学城首发

66、晋江文学城首发

推荐阅读:贫穷的我无法搬离凶宅孩子他爹是皇帝我!清理员!重生了谁还当明星阴影帝国华娱春秋,从被天仙妈收养开始逆天重修龙族:归来的他,反抗天命系统:稳住,别浪!遮天:这位准帝境巅峰大限将至

    宁毓承与赵丰年道别之后,直接前往贺道年在府衙附近的私宅。

    府衙后衙是官员家眷生活起居之处,小院狭窄,陈旧,基本上官员都会另置私邸,后衙只作为偶尔歇息落脚之处。

    贺道年的私邸前后五进,与方通判的宅邸前后隔着一条小巷。宁毓承让车夫赶着马车从方府前经过,厚重的朱门紧闭,安宁静谧,檐下的灯笼泛发着幽幽光芒。门房听动静,探出头来了眼,见是不熟悉的车马,外冷,很快便将头缩了回去。

    方通判的家人还未得他的死讯,来贺道年还挺有本事,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时辰已戌时末,贺道年尚未歇息,与徐先生在书房说话。

    天气虽寒冷,白日太阳出来时依旧比较暖和,方通判的尸首仍旧放置不住。徐先生趁着夜色,让人送了棺椁寿衣冰前来。更换寿衣后,他亲替其含了饭。

    尸首已经僵硬,衣衫不好更换,嘴也难以撬开。徐先生办完之后,回去扎扎实实洗漱了一番,仍然觉着手指上留有尸首上难以言喻的阴森。

    商议来去,两人皆没甚主意。无论哪一种,都让贺道年无法安心。

    徐先生道:“府尊,我以为,宁七郎虽聪慧,宁老太爷不在,他也不敢擅下决断。中枢离得远,宁侍郎在礼部差,礼部清贵,说得上话,说多少,肯说多少,你我皆不知晓。”

    贺道年瞥了徐先生一眼,脸上的不耐烦更甚:“宁七郎已经知晓,你再提这些有用?何况,我在京城的关系,你都清楚。以前有用,王相年岁已高,朝政大事小事,他只作壁上观,待决议定下来,再出声附和一句。王相连着请求乞骸骨,陛下

    皆未允许。圣心难测,谁知陛下是做如何想。王相只做那聋哑的翁姑,哪会管我的事。江州府是块肥肉,要是有任何风声传出去,我哪还坐得住。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受那宁氏的鸟气!”

    “上没人,事情不好办呐!”徐先生跟着唉声叹气。

    这时,小厮前来禀报:“宁七郎来了,老爷可要见他?”

    贺道年与徐先生相觑,再一齐响滴漏。

    “都这个时辰了,宁七郎肯定有要事。”徐先生道。

    贺道年神情严肃点点头,让小厮请宁毓承进来。徐先生站起身,道:“府尊,我去迎一迎。”

    宁毓承在门处刚坐下,见徐先生疾步匆匆走了出来。他心下了然,贺道年安睡怪,估计在与徐先生商议对策。

    “七郎快快请进。”徐先生脸上带着笑,也不问为何这般晚来,只客气又周让着宁毓承。

    宁毓承笑着相让,两人互相客气着进了书房。贺道年站了起来,他与徐先生一样,不提时辰,颔首对着宁毓承还礼,吩咐徐先生奉茶。

    “我知道方通判为何被杀了。”宁毓承说道。

    贺道年与徐先生皆紧张起来,一起紧盯着宁毓承。

    宁毓承笑了下,淡淡道:“因为,方通判逼得人没了活路,这辈子不算,下辈子也不给活路。”

    “下辈子?话何解?”贺道年听得很是疑惑,穷人没活路的比比皆是,他不意外,只下辈子,他听不懂了。

    宁毓承简单将黄驼背其人说了下,“龙生龙,凤生凤。父是官,子也是官,兄弟族人都是官绅贵人。穷人这辈子没活路,子孙后代九成九,从出身0000死亡,与他们都是一样的命运。在人咏不了翻身,在阴间也求不了。换做你们两位,你们可会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徐先生家境普通寻常,他读书上算有天分,这点天份,不足以让他脱颖而出,与官绅权贵们去争。为了养家糊口,放弃了继续科举,谋了幕僚的差使。

    贺道年的运道好一些,生父去之后,母亲带着他改嫁,继父后来做了县令,官虽不大,对他帮助不小。娶了两门亲,原配与继室的娘家都薄有家财,他考运不错,一路点过来,称得上官运亨通。

    对宁毓承的问题,徐先生心有戚戚焉,贺道年不大以为然,道:“七郎这句话,难免有失偏颇。这上有千万种人,托生在谁的肚皮中,这是己的头道运道。再者,待大后,还有读书一途,比陈全进,他出身贫寒,靠着己的本事,今做了

    官。没本事之人,只做辛苦杂活,要是人人都因着不甘心而杀人,这道岂不是会大乱?”

    贺道年的话,乍一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他的话纯属谬论。

    首先,陈全进这般幸运之人,在整个大齐的穷人中占比极低,低可以忽略不计。再者,他模糊了穷人读书的成本,有几家能担负得起。更重要的事,他将做官一事轻描淡写略过不提,甚至下意识回避了陈全进曾侯官五年的事实,以及陈全进

    是候了官。

    宁毓承试探了下,不再辩解下去,问道:“方通判被杀,与贺知府毫无关系,为何贺知府会害怕,会犹豫呢?”

    贺道年一时语塞,脸色不大好了。

    宁毓承不在意,话说得更加直接:“贺知府是害怕,投胎这头道运道更好,更有本事之人,会狠狠用铁一般的拳头砸过来。贺知府的投胎与本事,毫无还击之力,靠着自己的运道,本事,得来的一切,转瞬间化为镜花水月,连着后代也一跌落

    下去,成为贺知府口中卑贱的蝼蚁。”

    屋中瞬间鸦雀无声。

    徐先生不知了什神情悲哀。贺道年脸色变成青白,颓丧晦暗。

    宁毓承并非危言耸听,在更大的权势前,贺道年也只是蝼蚁,若一个不察行差踏错,他的官』保不住了。

    如果保不住现在的官,晋升何其难。几个儿子都没甚出息,顶多靠着他的庇护,再维持一代。孙辈时,便泯灭于众人之中,家道败落,成为平民百姓。

    黄驼背甚至算是杂役,比真正一穷二白的平民百姓还好过一些。

    贺道年绝说不出平民日子过得舒坦,安居乐业的话。若真是不会有无数的改朝换代。

    半晌后,贺道年艰难开口问道:“七郎,你前来,究竟意欲何?”

    “我回去想了下,建议贺知府公开审理案。”宁毓承道。

    贺道年下意识想拒绝,不过忍住了,问道:“公开审理?“

    “是啊,瞒不住,不要瞒。”宁毓承点头道。

    贺道年拧眉思索,宁毓承将他的反应在眼知道他心思已经开始变活络了。

    贺道年不算顶顶聪明,出身不显,江州府做知府,亦绝称不上笨。在江州府这几年,他无甚作为,与大齐九成的官员一样,遵照朝廷旨意行事,顺道充实一下吧的钱袋。

    兴许有方通判将脏事都揽了过去,贺道年勉强算得上干净。说是勉强,若他不默许,方通判肯定会收敛些。

    江州府的赌坊,使馆,各家铺子等,究竟暗送了多少干股的分成贺道年之手,宁毓承不清楚。但他肯定,这一份分红,绝对不会少。

    分红拿在手,不都会落入贺道年口袋中。快过年了,江州府送往京城的车马,在今冬动荡的局势下,依旧络绎不绝,这是江州府在往上送上贡。

    贺道年背后有人,方通判应也有。只是这个人,应比不过贺道年。毕竟方通判已快致仕的年岁,还只混通判,官居于比他年轻的贺道年之下。

    方通判的背后之人不足为惧,且他已死,无人会为一个已死之人,得罪更大的官,除非有利可图,还图得。

    “江州府的痞无赖着实太过张狂,是该管束一下了。他们犯下的事,贺知府以为百姓会真只恨他们,而不会因着官府纵容?上次贺知府出修了大杂院与月河,江州府百姓重新吃了粮食,贺知府再肃清江州府上下的风气,百姓只会拍手称

    赞。

    宁毓承着贺道年与贺禄相似的思索神情,不得缓缓笑起来:“然,百姓的称赞,对贺知府在朝廷那边本无甚大用,但有百姓的爱戴,来年巡查使前来江州府,他们000。方通判被杀,是他做了太多的恶。事过了明路,贺知府再无后顾之忧

    了。

    贺道年眼睛瞬间一亮,暗暗呼妙!

    不过,贺道年心思还是动了一下,没算全按照宁毓承的建议来行事。

    方通判不是作恶被杀,若是他便是死有余辜。朝廷为了缓和日久以来的民怨,顺道将其抄家,其妻儿们变成罪臣家人。

    眼下方通判之死还未告诉其妻张夫人,她读过书,啡无知妇人,肯定会起疑。

    要是他们被逼上绝路,说不定又会变成另一个黄驼背。

    贺道年已经定主意,方通判之死,是因痞无赖太猖狂,官府将他们抓进大牢。他们非但不改,居然试图越狱逃走,还杀了方通判。

    “七郎这次帮了大忙,待这一阵忙完之后,七郎不吃酒,我给七郎准备好茶,请七郎来用饭。”贺道年笑呵呵道。

    “不敢不敢。宁毓承客气了下,便笑着道:“贺知府要谢,我也不推辞了,我是有件事想要托付贺知府。“

    说着,他站起身,作揖下去:“恳请贺知府放出黄驼背,给他一条生路。”

    贺道年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只刚道完谢,一下收不回来,颇为懊恼道:“七郎何须为了一个杂役上心,且黄驼背凶残,放出去危害重重,他的确是杀了人,杀人偿命天经义………………”

    宁毓承只神色平静望过去,贺道年对着他明亮,洞悉一切的目光,心虚别开了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黄驼背在牢狱中受尽欺负,他从来没反抗过。住窝棚,做最脏最苦的活,一心只为了来不再吃苦。他若真本是穷凶极恶之人,早杀了欺负他的狱卒。放他出去,他也不会行凶。论危害,更谈不上了,他也要有那个本事。”

    宁毓承耐心解释,叹了口气,道:“下辈子太过渺茫,这辈子让他则点光。比起求神拜佛,吃素放生,给他一条生路,是真正的行善。”

    贺道年心道宁毓承说得也是,黄驼背已经要死不活,否活下去还难说。何况是宁毓承的主意,怪不己身上,还送个顺水人情,便答应了。

    宁毓承真诚道谢,问道:“黄驼背被抓来时,方通判在他的窝棚中收来了金子,不好人做底,一还给他,让其心安。”

    贺道年不知知事,徐先生这时道:“我知道,金子装在皮袋子中,作为证物放在了府衙。“

    宁毓承道:“择日不撞日,劳烦贺知府交代下去,我这去大牢。”

    贺道年着滴漏,皱起了眉,“这般迟了………………”

    徐先生这时道:“府尊,我陪着七郎前去。”

    贺道年只知道:“你去吧,小心谨慎行事。”

    徐先生应是,取了贺道年的手札,与宁毓承一起坐车前往府衙。

    拿黄驼背的皮袋子,徐先生交给宁毓承,“七郎点一下。”

    宁毓承着皮袋中约莫一两的金锞子,陷入了沉默。

    “0时大家都吓住了,无人会起贪心。”徐先生极擅察言观色,解释道。

    “我是觉着,算了。”宁毓承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徐先生其实听懂了,黄驼背做牛做马一生,只得这点金而已。

    两人来牢房,因为宁毓承的交代,上的干草换过了,黄驼背身上搭了床褥子,还是一动不动蜷缩在草堆中。

    宁毓承走了进去,在黄驼背前蹲下,将皮袋子放在了他的前,轻声喊他:“黄驼背。”

    黄驼背紧闭着的眼,突然一下睁开了,死死盯住了皮袋子。他努力蠕动,手臂始终抬不起来,喉咙呼味,几近癫狂道:“还给我,还给我!”

    宁毓承将皮袋子,塞回了他的破皮袄中,轻声问道:“可活下去?”

    黄驼背渐渐平息下来,他争着浑浊的双眼,仔仔细细量着宁毓承,急促且坚定道:“0”

    “起来,你快出去。”宁毓承站起了身。

    黄驼背挣扎着,硬是从上爬了起来。他颤巍巍跟在宁毓承身后,走出牢房,来他平时差时,经常出入的角门边。

    角门开着,黄驼背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宁毓承道:“我记得你。你让人给了我食物,褥子,换了干草。你是好人。”

    “走吧,活下去,以后别再惹出这种事。”宁毓承挥挥手,再次道:“活下去。”

    黄驼背裂开嘴笑,眼角的泪从伤痕密布的脸上流下,朝宁毓承躬身底,走出角门,没入了黑暗中。

    宁毓承望着那团黑暗片刻,转身朝外走去。府衙外,他站在马车边与徐先生道别,道:“这般晚了,还劳驾先生,多谢先生相助。”

    徐先生没有做声,抬眼望着黑漆漆的天际,几颗稀疏的星辰在闪烁。

    于天家,于权贵,他算得什呢?

    想想这些年来,从读书出来做事的无奈,黄驼背的凄惨。

    在贺道年等人来,是他们的没本事,他们活该。徐先生喉咙哽住,突然揖下去。

    宁毓承愣了下,忙侧身避开:“不敢先生大礼。”

    徐先生一丝不苟行完礼后,方直起了身,道:“其实,我亦只是蝼蚁罢了。”

本文网址:http://www.shuqig.com/xs/3/3437/5106647.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m.shuqig.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