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入彀方知算计精

    朱载坖当然也在关注着此事，但是李朝观的操作朱载坖并不关心，朱载坖最近忙着安排沐昌祚，虽然嘉靖已经派人派人将这位黔国公接来，由李妃亲自抚养，但是朱载坖还是要过问此事的。

    沐昌祚此时不过一个不到五岁的幼童，现在儿童的夭折率高得惊人，所以朱载坖命李时珍和万密斋对沐昌祚悉心调治，务必要保障他的健康。至于读书开蒙，这些事情就交给殷士儋、李春芳去安排，同时朱载坖还拜托陆炳、陆绎为他寻找教授弓马武艺的师傅，毕竟日后他是要镇守云南的。

    朱载坖安排好这些事情，也开始关注天津的事情了，按说从松江府来的船只也已经该到了吧，朱载坖派人去查看相关情况，询问从南直隶来的漕船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朱载坖也得知了嘉靖下诏要在京的官员建言安置流民的事情，朱载坖召集讲官们询问此事，朱载坖问道：“诸位。历代安置流民，可有良策？”

    面对朱载坖的问题，几位讲官也是各有看法，安抚流民，本质上是消弭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流民的大量出现，一方面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铤而走险，为盗为匪，另一方面，流民大量离开本籍，使朝廷控制下的实际人口减少，朝廷的赋税收入相应减少，这些因素都是与王朝的统治紧密联系的。

    对于流民的安置，一直有多重办法，一般来说，大明朝廷通过招抚流民回原籍复业、就近附籍等方法，并且给予复业者耕牛良种、免除赋税等安抚优恤措施，吸引流民回乡复业，挽救和安抚了一部分流民。这也是朝廷安顿流民的主要办法，讲官们也多持这个意见。

    对于这个传统办法，朱载坖也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问道：“如此多的流民，需要多少银子、种子、耕牛才能安置？”

    现在聚集在京师附近的流民不下数万之多，未来恐怕以十万计，安置这么多的流民，无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朝廷要蠲免、给予赈济，解决他们生存问题和回籍后的后顾之忧。还给他们借贷耕牛、种子，以度过生产上的难关，不误农时，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施粥、居养作为应急措施，使灾后社会不致混乱；赎妻、子也给流民以伦理上的救助。

    这些说起来都有实施的依据，在朝廷政治清明的时候，也都有一定的效果。如弘治十六年时，副使汪舜民赈济淮、扬灾，用便宜发粟，救活饥民120万人，流民复业者8000余户。但是眼下朝廷显然是有心无力，即便是嘉靖愿意救灾，能够挤出来的钱粮都是极为有限的。

    而把这些事情交给地方来处置，以地方官府的德行，能够真的赈济灾民，这些流民也就不会出现在京师了。当然，从朝廷的角度来说，把这些流民弄回老家，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

    但是朱载坖和讲官们都清楚，朝廷能做的，最多就是给一些粮食，维持他们的生计罢了。流民问题绝非小事，朱载坖不由得问道：“流民由来已久，前代如何解决的呢？”

    也不是只有大明有流民，不管是两宋还是汉唐，流民一样是存在的，前代的一些政策一样也可以。

    张居正说道：“殿下，救荒之策，莫如两宋。以两宋之策，民之流亡者，关津毋责渡钱；道京师者，诸城门赈以米，所至舍以官第或寺观，为淖糜食之，或人日给粮。可归业者，计日并给遣归；无可归者，或赋以闲田，或听隶军籍，或募少壮兴修工役。”

    也确如张居正所言，救荒政策比较完备的，确实是两宋。除了赈济流民，安置返乡之外，两宋安置流民最有特色的两个办法就是募流为兵和兴办工役。

    宋太祖曾言：可以利百代者，惟养兵也。方凶年饥荒，有叛民而无叛兵者。募流民为兵在前代已实行，北宋建立之初也同样施行募流民为兵的政策，以缓解流民问题给朝廷带来的压力，同时为流民提供一条长久谋生的出路，更为北宋朝廷提供了大量兵源，因而这项政策一直延续。当然这个政策的后遗症也是极为要命的，那就是会造成冗兵，军队数量的急剧膨胀，会给朝廷带来沉重的财政压力。

    兴办工役也是大宋常用的一种手段，北宋朝廷常常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帮助流民复业，这样不但解决了流民的生计问题，而且有利于社会公共工程建设。流民在工赈中得到好处，防止流民进一步流动。范仲淹在杭州任职时，吴中大饥，吴民素喜竞渡，好佛事。乃纵民竞渡，召诸寺主，论以饥岁工贱，令其大兴土木，又新仓廒吏舍工技服力日数万人。是岁，两浙惟杭晏然，民不流徙。流民通过兴办公役这种有偿劳动，修筑堤坝，建立学校、城池，这种救助方式可谓一举多得。

    朱载坖也主要是针对这两条来的，朱载坖担心的是这些流民一旦被遣返回家，反而从流民升级成为流寇这就麻烦了。所以朱载坖觉得对于地方官府的赈济能力，他实在是不放心，但是朝廷眼下安置这么多流民，恐怕也有心无力。

    所以应该区别对待，对于流民中的有勇力、桀骜不驯者，应当招入军中，加以管束，防止他们作乱，同时对于流民中有手艺的，现在朝廷大工，需要工匠，不妨集中起来，用作工匠，至少能够给碗饭吃。然后就是遵化铁厂和天津宝源局、铸炮厂、船厂也需要劳动力，可以优先从流民中招募。

    而剩下的流民，朱载坖觉得还不如用以充实辽东，以便日后在辽东设置州县，加强朝廷对于辽东的控制。现在辽东除了卫所之外很少有州县，导致朝廷对于辽东的控制力不强，卫所军官们把持政务，很容易形成军阀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