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破军星动干戈急（四）

    马芳星夜兼程赶赴板升的时候，俺答也在调动自己的麾下，寻找明官军防御的薄弱点。这次俺答把重心放到了蓟镇东协上来了。俺答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蓟西紧邻宣府，又和京师相邻，肯定是官军重点布防的区域，而且蓟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军的火器犀利，攻城的话损失太大。

    而蓟东地形平坦，便于骑兵的机动，而且蓟东和辽东相邻，都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辽东镇虽然作出了要支援蓟镇的态势，但是俺答判断辽东镇支援蓟镇的可能性很低，即便是支援，恐怕也只是象征意义的。

    而蓟东方向虽然地形没有蓟东有利，但是蓟镇总兵就驻三屯营，以策应全镇，三屯营地处蓟镇防区中部，四面环山，地势险要：东接滦河中游；西临遵化、营州等卫，直达京师；南面为兴州各屯卫；北面则是长城沿线的喜峰口、潘家口、龙井关、洪山口一带，左山海，右居庸，控扼整个蓟镇。

    一旦俺答发起进攻，蓟镇总兵欧阳安肯定会立刻前来增援，所以俺答必须要谨慎的选择一个突破的对象，俺答自己思量之后，将蒙古突袭的重点放在了桃林口方向。

    桃林口关位于卢龙县城东北，毗邻刘家口、青龙河从关城东面由北向南流经。桃林口扼守山口，本来也是官军重点设防地点，一度甚至是蓟镇总兵驻防地。

    桃林口地处青龙河河谷地带，扼守青龙河水路关口。青龙河在此形成由西北向东、向东南、向南的巨大河湾，其东北岸、东岸为河湾的凹岸，此岸山崖陡峭；青龙河西南岸为凸岸，此岸山势平缓。当年大将军徐达再次筑城，关城为砖筑，高三丈六尺，周半里，南、北、西各有一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桃林口作为蓟镇总兵驻地的缺点也逐渐暴露出来，一是桃林口过于偏东，据冷口、喜峰口、潘家口、古北口等处过远，不利于指挥全镇；二是桃林口临边，不利于战略回旋。

    所以从永乐起，桃林口就不再作为总兵驻地了，随着总兵的移驻，桃林口就逐渐破败了，关城也破败，驻军更是减少。桃林口是洪武十四年修筑的，迄今上没有修葺，在蓟镇的边墙中属于毕竟破败的，而且由于现在是俺答的土默特部崛起，而桃林口离朵颜三卫近，也不是官军设防的重点，这里的官军一向懈怠。

    俺答决心袭击桃林口，他令蒙古军队主力先向喜峰口方向接近，一边佯动，一边吸引官军主力向喜峰口增援，而后再提兵沿长城一路向东，向永平府方向行军。

    一时之间，蓟镇东协的烽燧纷纷点燃，告急的文书纷至沓来，自喜峰口向太平口、冷口、刘家口的官军纷纷报告俺答的大军掠过，蓟辽总督欧阳必进和蓟镇总兵欧阳安，密切注意着俺答的动向，同时调动机兵向蓟东增援。

    此刻，板升城东三十里，马芳正在做最后的修整，官军的骑兵们正在给战马喂食大豆等精料还有食盐以补充战马体力，同时骑兵们也在准备检查装备，倚靠着战马休息一会。

    等到拂晓时分，马芳下令官军骑兵丢弃一切多余的物品，上马直奔板升城。六千骑兵的马蹄声很快惊醒了板升城内的蒙古人和白莲教徒，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听马蹄声的方向是从东面来的，应该是俺答汗的大军回来了。

    他们对俺答的有绝对的信心，二十年以来，俺答在九边可谓所向无敌，这次南下劫掠，他们期盼着俺答又从大明收获大量的财物，不少人已经准备迎接大汗的归来了。

    在草原秋季清晨的薄雾中，马芳谨慎的控制了官军骑兵的速度，直到距离板升城外围十里，马芳才下令官军骑兵开始加速。

    不得不说，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蒙古人警惕性还是很高的，马芳部刚刚加速，蒙古人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如果是大军回来，速度不会这么快，这么快的速度接近板升，肯定是敌袭。

    留守板升城的两名蒙古千夫长迅速集结人马，出城应战，他们不相信，有人敢袭击阿勒坦汗的汗庭，但是从清晨薄雾中杀出来的，是身着火红军服的官军骑兵，还迎风猎猎飘扬的马字大旗，无一不说明这就是大明官军的骑兵。

    虽然蒙古人十分诧异，但是后面是汗庭，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马芳见留守的蒙古人已经出来了，不由得大喜，抽出马刀高声说道：“儿郎们，随本将杀虏！”

    马芳在家丁的簇拥下率领骑兵直冲蒙古人，将不用命，士何效死？见马芳堂堂一镇总兵都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明军将士们都跟随自家军门的帅旗直冲蒙古人。

    马芳军中多是从蒙古逃归的汉人，他们和经历和马芳相似，都是被蒙古人当奴隶，千辛万苦才逃归的，他们对于蒙古人，可谓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在马芳的率领下，六千精骑狂飙突进，直冲蒙古人。

    双方都是搏命，在互相射出了一轮箭雨之后，双方就撞到了一起，战马的嘶鸣，军士濒死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草原。

    马芳大喝道：“不要停！”在冲散当面的蒙古人后，马芳迅速重新整顿自己的麾下，调转马头再次面对蒙古人发起冲锋，这次连弓矢也省略了，官军骑兵和残存的蒙古人再次撞在了一起，蒙古人也很清楚，今日是逃不出此地了，但是他们要给板升城内的老弱争取时间逃离。

    但是马芳岂能如他们所愿，这次冲锋之后，这一千五百蒙古人只剩下不到三百人，马芳根本不和他们废话，直接率领官军骑兵，直奔板升城而去。

    而此刻的板升城已经乱成一团了，得知官军来袭的消息，他们纷纷准备逃离此地，那些蒙古人还好，毕竟生长在草原，熟悉地形，而且他们很清楚，现在是逃亡，什么都不带赶紧逃才是真的，而要命的是白莲教徒，他们不熟悉漕运的路径，也缺乏马匹，根本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