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明天礼拜天，是个休息日。

    所以今天晚上柳桃和柳冬萍都没打算走，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没坐一会儿就回去，简直白折腾。

    穆卓的房间是空着的，刚好可以住人。

    养起来的那条鱼晚上派上了用场，几个女同志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用穆绵打下手，她就跟着老太太去她哥的房间铺床，主要是厨房也挤不下那么多人。

    等祖孙俩收拾好，厨房里也跟着传来了阵阵香气。

    掌勺的是柳桃，她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

    虽然不常做饭，但手艺确是最好的，直接馋哭了隔壁小孩儿，穆绵都已经看到好几个小孩儿在她家附近探头探脑了。

    等菜上桌时，外面天色蒙蒙黑，柳双翠点了煤油灯放旁边。

    多了两个人，家里一时之间热闹了不少，煤油灯照在桌子上，平添了几分温馨。

    今晚的鱼是红烧的，柳桃辣椒给得很够，穆绵吃得嘶哈嘶哈的，一口鱼一口水，嘴巴没一会儿就变得红嘟嘟的。

    柳桃看向自己小表妹，“都说了给你单独舀点出来再放辣椒，你非不要，辣得好受不？”

    穆绵嘴硬，“不辣！嘶……一点也不辣！”

    她就喜欢吃辣的！她以前可能吃辣了！无辣不欢的那种！！

    只是换了个小孩儿身体，吃辣能力好像还没锻炼出来。

    不过辣得是真过瘾！

    小姑娘那逞强的模样直接给几个大人逗笑了，穆富贵看闺女的搪瓷缸子里没水后，还起身给倒了一杯。

    穆绵视线追随她爹，“爹我不要热的，我喝凉的。”

    热的喝着嘴巴痛。

    穆富贵笑眯眯，“不是不辣吗？热水都不敢喝了？”

    穆绵：“………………”

    爹你怎么回事？

    人艰不拆懂不懂？！

    穆富贵到底没给闺女倒热水，穆绵接过搪瓷缸子，笑着给她爹碗里夹了块鱼，“谢谢爹！”

    穆富贵吃着来自闺女的孝敬，嘴里一边吃一边叭叭的，“咱小桃手艺真是没话说，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同志有这个福气。”

    柳桃：“二姑父你这观念不行，妇女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同志就得在家做饭了？我要找个给我做饭吃的男同志。”

    虽然被小辈反驳了，但穆富贵也不恼，还笑哈哈的，“是是是，姑父说错了。”

    柳冬萍撇了自己大侄女一眼，“会做饭的男同志人呢？找了两三年了还没找到？”

    都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

    柳桃无奈，“小姑你咋又说上了，对象哪是说找就能找的。”

    柳双翠这次站在了自己妹妹这边，跟着附和了两句。

    她们大嫂去世得早，大哥又是个大男人，忙大队的事儿在行，但对小辈找对象的事儿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她们两个当姑姑的不操心的话，就没人为大侄女操心了。

    大侄子早就成家有了媳妇儿，孩子都两个了。

    说句不吉利的，要是哪天她们大哥没了，小桃不就成一个人了？

    她们倒是有心想给大侄女介绍，但大侄女有自己的想法，想自由恋爱，她们就只能偶尔提一提。

    柳桃当然也知道两个姑姑是为她着想，但是她真的没看上的男同志，大队里倒是有一些好像对她有点意思，但是她都看不上，里面有绝大一部分都是冲着她在城里有工作来的。

    这种想都不要想，她辛辛苦苦挣的工资，可不是拿来养婆家的。

    看自己小姑嘴巴张张，眼看着要再说点什么，柳桃见状指了指跟她一条板凳上坐着的小表妹，转移话题，“别都盯着我啊，说说小绵。”

    她小表妹的斯哈声越来越大了，也不怕明天拉肚。

    突然被提到的当事人穆绵正在静静吃着鱼呢，她人小嗓子眼也小，看着嘴没停其实压根没吃多少，主要是怕被鱼刺卡住。

    不过虽然没吃多少，但在强烈的辣味刺激下，脑袋已经有点懵懵的了，辣得又爽又呆的，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二十来岁呢，结合刚刚听到的话题，下意识接话，“啊？说我啥？我也不想找对象。”

    她还没谈过对象呢，主要也是没遇到合适的。

    “噗！！”

    “咳咳咳咳……”

    几乎是穆绵话落的瞬间，几个大人发出了相同的动静，老太太更是被口水呛得一直咳。

    柳双翠一边给自己婆婆拍拍背，一边嗔了自己闺女一眼，“说得啥混话呢？！”

    穆富贵更是瞪大了双眼，老大一个男人看着有点呆。

    柳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眼角一边还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嗝哈哈……谁说给你找对象了，我是说你辣成这样，当心明天拉肚。”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穆绵：

    她刚说了啥？

    哦对，找对象！

    她现在才八岁来着！！谁会给她找对象啊？！

    穆富贵终于从闺女的爆炸发言中清醒了一点，一想到以后那可能会娶走自己闺女的臭小子，瞬间觉得桌子上的饭都有点不香了，大手一拍就放下豪言壮志，“对！咱不找对象！爹能养你一辈子！”

    他刚说完，后背就被柳双翠拍了大大一巴掌。

    柳双翠给了自己男人一个瞪眼，当爹的没个当爹样，也尽说些混话！

    闹了个笑话的穆绵顶着她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跳下板凳，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吃好了，去看看鸡有没有下蛋！”

    已经睡着的三只老母鸡：“？？？？？”

    好大一口锅！

    穆绵说完也没管大人们啥反应，哒哒哒地就回了自己屋，看都没去看那被当成借口的老母鸡。

    老太太自己种的这个辣椒，辣嘴不辣胃，穆绵刚刚虽然辣得眼眶红红，嘴巴嘟嘟，但其实不咋难受，缓一会儿就好了。

    穆绵侧在床上摊了一会儿后，又摸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先拿出来，等天亮了穿上就能走。

    晚上穆绵是跟柳桃睡的，差了十多岁的表姐妹俩挨着一起倒也亲热。

    柳双翠跟柳冬萍两人睡在了穆卓的屋，穆绵一看她妈没跟她爹睡，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亲姐妹俩有话要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着说着吵起来。

    这个问题穆绵就不得而知了，她一觉睡到了天亮，是被自己表姐喊醒的，等穿好衣服出去，就听见她妈说，“你跟你奶先去村口，到公社了别乱跑，跟紧你奶。”

    一边说着一边给穆绵递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俩鸡蛋和两块饼，一会儿她们祖孙俩可以吃。

    穆绵乖巧点头，别家可能都是一个人去，她们一大家子六个人呢，不可能都挤到牛车上去。

    母女俩话刚说完，赵梅花便提了个篮子从厨房出来，里面放了一些鸡蛋，都是这段时间攒的，打算拿去收购站换钱。

    等祖孙俩到村口时，上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了，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婶子和老婆子。

    一人边上放着一个篮子或者是背篓，一看就是跟赵老太太一样，要拿着鸡蛋去换钱。

    里面有一个大婶子还是穆绵熟悉的，就是上工时跟她妈一个小组的曹春凤，也是大壮他妈，母子俩是出了名的嗓门大。

    曹春凤看见人，扯着嗓子道：“赵大娘，你们今天也去公社啊？咋还把绵丫头带去呢？”

    穆绵一边扶着她奶上车，一边笑嘻嘻地回道：“去给我哥打电话，我当然要去啦！婶儿你们来得真早！”

    曹春凤：“我也才刚坐下，上次来晚了给我走够呛，你爹妈她们不去？”

    穆绵动了动屁股，调整了一个舒服位置，“要去呢，我小姨表姐她们昨天下午来了我家，她们一会儿一起走着去，我哥好不容易打次电话回来，肯定都得去呀！”

    曹春凤旁边的李大娘‘哎哟’一声，“卓小子得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吧，我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今年能回来吗？”

    赵梅花摇头，“这现在哪晓得，能回来他肯定回。”

    李大娘啧了一声，“这当兵好是好，几年见不到一次也怪让人难受的。”

    另一个王婶子想起什么似的，也朝着赵梅花看过来，“你们家小卓马上得二十了吧？”

    赵梅花：“还得半年。”

    王婶子：“那也不小了，他这一走要是好几年不回来，你们也不给他相看个对象啊？别到时候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是个光棍，这说出去多难听！”

    那表情就差把‘我这有个姑娘可以介绍’这话说出来了。

    可惜人他奶不接话茬，赵梅花笑笑，“他有他爹妈呢，我不操这个心。”

    穆绵小脑袋转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果然催婚哪里都存在，她大哥不在跟前都能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