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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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浅碧……

    小小的张开嘴巴。

    吃惊地一叹。

    哇。

    小姐真厉害。

    那可是十两金唉!

    浅碧登时看李延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方才是看登徒子。

    现在么。

    活脱脱一个冤大头。

    或许是察觉李延玺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沈骊珠叫她将药庐的偏房收拾出来给李延玺暂住,浅碧也颠颠儿地去了。

    药庐本就简陋,偏房更是久不住人,灰尘弥漫。

    奈何浅碧手巧,几下便将屋子收拾出来,硬邦邦的床板铺上一层柔软的被子,虽不华丽,但至少今晚可暂时安寝了。

    太子天潢贵胄,还没住过环境这么简陋的屋子,眉头不觉微蹙。

    本以为身上有伤,环境粗陋,必定辗转难眠才是。

    哪知身体一沾床榻,竟然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那盖在身上的被子有股淡淡清苦的药香,又似夹杂着些许柔软而明艳的香气,似那女大夫身上的味道……

    第二日醒来,李延玺扶额坐在榻间,脸色隐约不明,掠过自己身下的眼神有些奇异和古怪。

    从他知晓人事起,东宫爬床的,臣下献美的,不知几何,李延玺不是没有见过宫廷沉沉,潋滟如梦的绝色。

    但是他厌恶父皇夺取臣妻,也憎恶那位光艳六宫的宠妃,觉得美色惑心,红颜倾国。

    李延玺从小就立誓不会做他父皇那样被美色所惑,为情乱智的人,是以东宫至今都无一妃一妾。

    太子在女色上相当淡薄,觉得没有姬妾伺候也没什么。

    将来,他的后宫不需要多少女人,娶一位贤良女子为正室,他会给予她应有的、最大的尊重。

    ——明君当如是。

    或许,为了权衡后宫与朝堂,他也会纳几位妃嫔,但必不会冷落皇后,令她……

    如他母后那般,郁郁而终!

    但,李延玺没想到,自己多年清心寡欲,竟然……

    身体传来的异样反应,令太子略微恼羞成怒。

    不过是金陵之地的小女子,会点医术罢了,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特别贪财才是。

    压下某些蠢蠢欲动,李延玺懒洋洋地往床榻一靠,不禁又想道:

    也许此次从江南归京后,是应该选一位太子妃了。

    “唉,公子你醒了。”浅碧抱着一套衣裳敲开了偏房的门,“这是我家小姐找岑夫子借来的,你快换上吧。”

    李延玺扫了一眼,透过轩窗,见药庐门前沈骊珠一袭蓝衣正在跟一书生说话。

    恰巧,那书生打扮的男子,也穿着一身蓝衣。

    虽然大晋没有情侣装一词,但一男一女穿着颜色相近的衣裳站在一起,那画面就好似璧人一双。

    令人看着就莫名的……心情不愉。

    李延玺眼眸微眯,乌黑的瞳里自有威仪,扫过浅碧手里的还算干净整洁的衣裳,道:“别人穿过的衣裳,我不穿。”

    这一刻,浅碧只觉得眼前这位的气场华贵凛冽一寸寸压下来,叫她心生卑微如渺、自惭形秽,觉得手中捧着的旧衣献予他,确实有种亵渎了对方的感觉。

    这登徒子……啊,不,这冤大头什么来路?

    竟然比她在京城见到侯爷时受到的威压还要重!

    浅碧心中惊疑不定,转头下意识向沈骊珠求助,“小姐……”

    沈骊珠款步走过来,一袭蓝衣,浅纱遮面,裙裾如莲步步生花,姿态比京中贵女还要优美几分。

    这是她自幼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哪怕这三年性情天翻地覆,举步莲移的习惯也是难以改变的。

    只是声音清冷得近乎刻板,将人心底搅起的那池涟漪尽数打散了去。

    “药庐里没有男子的服饰,衣裳只有一套,公子若不愿意穿,就请自便。”

    说完,沈骊珠从浅碧手中拿过那套男子衣裳,放在李延玺面前,拉着浅碧就走。

    她自是知道太子殿下生来尊贵,恐怕不愿意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何况是贴身之物穿上身了。

    但,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他的东宫,她凭什么要惯着他?

    不愿穿,那就裸着好了。

    李延玺,“……”

    还没有哪个女子敢跟他甩脸子的。

    太子扶额望着沈骊珠拉着她那丫鬟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先前哪句话愉悦了他,竟然一点一点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笑,似熠熠的珍珠自碧海而出,华光晶灿,令陋室生辉。

    嘴上说着“别人穿过的衣裳我不穿”的人,最终还是慢条斯理的将那半新而整洁的青衣层叠套上身体。

    待李延玺从陋室走出,沈骊珠松了口气。

    幸好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是穿上了,幸好尊贵的太子殿下会自己穿衣。

    不然,她虽然嘴上说着自便,却也不希望自己的药庐里多出一个光裸着身体的男子,徒惹非议。

    虽然她早就没有了名声这东西。

    沈骊珠微微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下。

    因为知道太子的身份,李延玺于她而言,不过是男颜枯骨,心中波澜不惊。

    但不知他身份的浅碧,却客观地觉得这位穿着岑夫子的长袍,却比岑夫子无端多了一分韵味。

    岑夫子穿这身是斯文有礼,而这人却是雍雅与尊贵并存。

    当然,浅碧也只欣赏了下太子殿下的姿容绝世,便转头做事去了。

    李延玺懒洋洋地倚靠在门边,微微垂眸瞥了眼自己身上的淡青色长袍。

    又抬起眸子,看向小院里纤纤玉手拨弄着药草的蓝衣女子。

    心中颇为遗憾地掠过一个念头。

    若是这姑娘昨夜穿的那一身,倒是跟他的相得益彰。

    今天么。

    终是阴差阳错,不合时宜。

    此时,浅碧抱着一只木盆从他面前走过。

    盆子里,揉叠着一抹青裳,些许斑驳血迹显露了出来。

    李延玺看出是昨夜沈骊珠穿过的,心下微动,不禁问了句,“浅碧姑娘是要去河边浣洗衣物?”

    对方问的时候含笑。

    青色长袍在日光里,容颜都镀上一层灿烂流金,竟也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浅碧心中对这位没什么好感,但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呢,是拿到厨房去烧掉。”

    说着,浅碧自己也觉得疑惑,不禁小声嘀咕道:“上个月才做的新衣,就算染了血,明明可以洗掉的,但小姐非说脏了,不想要了,让我拿去烧掉,真是奇怪……”

    在浅碧说出是要将衣裳拿去烧掉的时候,李延玺的脸色就开始变得极为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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