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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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天当值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贺文嘉悄悄往前殿蹭,伸长脖子想偷看一眼。

    蒋雪村也一样,也想看看是谁被打板子了,可惜没看到脸,那几人就被拖出去了。

    张长广轻咳一声,示意两人收敛些。

    “谁咳嗽?”

    语气威严、冷淡,又夹杂着一丝怒火,长日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高九,微微低下头。

    张长广快速整理了下衣裳,快步疾走往前殿去。

    “回皇上,是臣,将才去翰林院叫人来算账时路上走得急了些,口渴,忍不住咳嗽。惊扰圣听,请皇上恕罪。”

    后殿里的贺文嘉、蒋雪村、肖秀等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皇帝轻哼一声,不说话。

    贺文嘉看不到皇上表情,不知道这声轻哼是什么意思。

    又等了会儿,前头还是没有声响。

    老虎屁股摸不得,这时候贺文嘉也不敢胡来,轻手轻脚地往后退,离前殿远远的。

    贺文嘉、蒋雪村、肖秀三个今年的新科进士初来乍到胆子小,几个老翰林倒是自在,账册交差了,不用张大人吩咐,他们收拾好笔墨这就准备走了。

    没得皇上吩咐他们可以自行离开?

    贺文嘉不懂规矩,冲蒋雪村挑眉毛。蒋雪村不说话,滑溜地跟着老翰林们从后门走。

    贺文嘉、肖秀,自然悄悄立刻跟上。

    “禀皇上,二十大板已经打完,几位大人都已晕死过去。”

    蒋雪村、贺文嘉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伸出耳朵来。

    肖秀不敢瞎听,跟在老翰林屁股后面赶紧走。

    皇帝正在桌案上批阅奏折,淡淡说了句:“哦,这就晕了?刚才满口胡言的时候朕看他们一个个中气十足,以为身子骨都好得很呢。”

    又等了几息。

    “罢了,诬告之事就此作罢,把人拖出宫去,别脏了朕的地。”

    “遵令。”

    拖出去了,这几位御史大人的前途也就没了。

    贺文嘉和蒋雪村两人听完全程,立刻跑了。到大殿外有侍卫守着的地方,两人停下奔跑的脚步,小步快走。

    贺文嘉腿长,走得比蒋雪村稍快。

    蒋雪村不满,他凭什么比自己走得快?于是又加快步伐超过贺文嘉。

    贺文嘉眼风扫到蒋雪村的动作,也暗中加快步伐超过他。

    两人互相领先,走得飞快,半路上竟撵上老翰林们一行人,两人这才默契地慢下脚步。

    看到他们两人,肖秀犹豫了一下,等走到翰林院的院子里,肖秀这才问贺文嘉和蒋雪村:“你们听到什么了?”

    “什么听到什么?”

    贺文嘉不解,看了眼光秀,又看了眼蒋雪村。

    蒋雪村冷着脸哦了声:“什么都没听着。”

    贺文嘉摇头摆脑往屋里走,长叹一声:“哎,大热天的真叫人受不了,走一趟回来悲背上衣裳都湿透了。”

    蒋雪村跟上他,笑道:“教你一招,明日来当差多带一身衣裳放在柜子里,要换的时候方便。”

    “这不妥吧,有伤斯文。

    “呵,爱带不带。”

    两人对视一眼,互看不顺眼,扭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肖秀进来,看着贺文嘉道:“贺大人,您往哪儿去?你知道你的位置吗?”

    “还不知道,今早我刚才就被张大人叫去保和殿,没来得及问。”

    角落里,捧着青花大肚茶杯的老翰林郭有德,指着蒋雪村前面那一排三张桌子:“今年三个一榜进士的位置在那儿,你先来,你先选个位置坐下。年轻人别毛毛躁躁惹人嫌,没事儿坐下多看两卷书。”

    上一届庶吉士邓福兴笑着跟贺文嘉说:“三年前我们进翰林院时郭大人也说过同样的话。郭大人读书时不喜欢喧闹,没别的意思。”

    贺文嘉对邓福兴露出一个笑脸,扭头走去郭大人桌前:“郭大人,求您指点指点,我该读什么书?”

    郭有德放下茶杯:“你嘛,我看你算术不错,可喜欢看算经?”

    “哪一本?”

    “《周毕算经》可看过?”

    “巧了不是,这本书我刚看到一半。”

    “哦,看到哪一章了?”

    “正在看第六章均输篇。”

    均输篇讲的是合理分配赋税、徭役的问题。回京的路上,贺文嘉没事儿做,就从渔娘带上京的书里找了这本书来研读。

    郭有德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既然你正在读,那就拿去看吧。”

    郭有德桌上摆着着本书,他既开口,贺文嘉也不跟他客气,谢过后就把书拿去自己桌上。

    “来人,上茶。”

    叫役丁给他端茶来,又送来笔墨,摆好纸张,贺文嘉这就开始读书了。

    贺文嘉读书认真,读进去了就不理周遭的人,他看到某处不解,拿笔在纸上演算起来。

    有人好奇过去瞧,看不明白,默默退开。

    蒋雪村也好奇,他算数学的不差,这均输嘛,他也曾跟算数先生请教过,没学明白。

    以前有先生教蒋雪村都没学明白,这会儿看贺文嘉算来算去,他就更迷糊了。

    蒋雪村不为难自己,转头回自己桌上坐下,一杯茶一本书,且舒坦着呢。

    “贺大人,蒋大人。”

    贺文嘉和蒋雪村即刻站起来:“下官见过张大人。”

    张长广看了眼两人桌上摆的书,他道:“皇上对贺大人今日做的账册统计十分满意,皇上吩咐,之前练子铭大人手里的《数术全书》刚修到一半,以后交由你负责。”

    贺文嘉应下,又问:“只我一人修《数术全书》?”

    “目前只你一人。”

    张长广的目光意味深长:“贺大人,你不要让皇上失望。”

    “下官尽力。”

    贺文嘉不知道那位练大人没修完的《数术全书》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书不好修,他本想给自己多拉几个同僚一起干活儿,张大人提到皇上,他就闭嘴了。

    蒋雪村、肖秀来了翰林院几日没什么正经差事,张长广丢给他一摞文书叫他两日内做好交给他。

    两人点头应是。

    张长广走到郭有德跟前,叹道:“郭大人,您老也是熟悉皇上脾性的老人了,将才账册的事情还没了,您怎么能带头走了?叫皇上想问话都找不到人。”

    郭有德年近四十才中翰林,在翰林院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再过两三年就该致仕了,他是个老书虫,整日在翰林院藏书馆找书看,这一年里对差事越发不上心了。

    张长广脸带苦色:“皇上不会挑你的毛病,您好歹考虑考虑我这个大学士吧,这些年本官对您老也不差,您别叫本官难做。”

    郭有德也不辩驳,笑呵呵道:“哎哟,我这上年纪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当时没想过来。”

    郭有德冲屋里几人喊了声:“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厚道,当时老夫要走,你们也不拉住老夫。”

    邓福兴几个翰林笑了笑不说话。

    张长广叹气,摆摆手走了。

    他也是脑子不好使了,给这个老滑头说这些干吗,浪费力气。

    张长广走到门前停下脚步,扭头交代贺文嘉几个:“你们是翰林,官职不高,位置却很关键,做的差事都是要紧的差事。有什么不懂的要多问,别不懂装懂,做错事了叫各部院笑话不要紧,若是闹到了皇上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下官等明白!”

    贺文嘉、蒋雪村等人起身目送张大人出门。

    唯有老资格的郭大人,还坐那儿喝茶呢。

    贺文嘉扭头看他,郭有德乐了:“看老夫做甚,练子铭修的《术全书》在东墙角书柜最右边那个柜子里,自己去拿。”

    贺文嘉去听郭大人的话去拿练大人修的《数术全书》,柜子里放着两摞古来传下来的和算数相关的书,另外还有一叠没有装订的纸张,他都抱到自己桌上去。

    贺文嘉愣住了!

    “这.......郭大人,这就是练大人修的《数术全书》?“

    “正是!”

    贺文嘉震惊:“这叫修书?连书的纲目都只列了两章,这叫修到一半了?”

    蒋雪村、肖秀两人凑过去瞧,哟,一页纸都没写满,张大人怎么有脸说修到一半的?

    郭有德笑眯眯道:“年轻人别着急,至少练大人写了个开头嘛。”

    贺文嘉气笑了:“这位练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练大人呀,跟我是会试同年,他也是翰林,平日里我看书他研究乐谱,我们俩臭味相投。”

    “您在这儿,练大人呢?”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邓福兴叹道:“练老大人今岁开年就病了,请了几回太医不见好,上月去世了。”

    郭有德起身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慢慢悠悠道:“他去岁接了这个差事,没来得及做。练大人精通乐理,数术也不错,不过肯定比不过你这个范江桥的弟子。”

    “差事既交给你,你好好做完,这不仅是差事,你师父知道也会高兴的。”

    “您认识我师父?”

    郭有德微微一笑:“老夫不仅认识你师父范江桥,还知道你先生是谁。”

    郭有德出门去溜达了。

    屋里十二三位同僚都看着贺文嘉,没想到,这位跟状元和探花比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今科榜眼,竟然也是个有来历的。

    郭大人出门前,跟贺文嘉说话的只有蒋雪村、肖秀这两位今科进士,翰林院的老人儿只有邓福兴主动搭了两句话。

    郭大人出门后,矜持的老翰林们都愿意跟他说两句话,翰林院内贺文嘉但凡有什么不懂的规矩,比如藏书馆借书,衙门内午后休息安排等等,他们都愿意给他解惑。

    蒋雪村把这些人的嘴脸看在眼里,笑了笑,回去做自己的活儿。

    傍晚下值,蒋雪村主动邀约,请贺文嘉、肖秀去喝酒,贺文嘉直接说不去。

    “只有咱们三个没意思,等左士诚、王苍和冯亭他们来了后,咱们再聚吧。”贺文嘉赶着家去。

    “他们来了再聚就是,不耽误咱们三个单独聚。”蒋雪村笑着道:“贺大人不用替我节俭,我有的是银子花。”

    肖秀气得瞪他,整个翰林院谁不知道你是世家子,不知道你不缺银子?

    蒋雪村不见外地把胳膊搭在肖秀肩上:“肖大人不喜欢我?我降生时家中就不缺银子,这不是我的错。”

    肖秀推他,蒋雪村不松手,对贺文嘉笑着道:“想不想知道今天被打的那几个御史怎么样了?”

    “你知道?”

    蒋雪村挑眉道:“去喝酒?”

    “去!”

    说是去喝酒,也没选什么酒楼,只在前门大街上找了个有雅间的饭馆儿,点了三菜一汤,另点了一壶米酒就算喝酒了。

    贺文嘉对酒没兴趣,吃菜吃饭喝汤,吃饱了肚子才问蒋雪村那几个挨打的御史怎么回事。

    “我说你就信?今儿你在翰林院当差,我也在,我可没处打听消息去。”

    “你们蒋家有人脉,我相信兄的本事。”

    蒋雪村笑:“既然贺兄都这般说了,那我也真诚一点。”

    今儿中午时,他的小厮打听到那几位挨了二十大板的御史送回家中,家里人慌忙去太医院请太医,结果太医院内的太医都忙,没空去那几位御史家看病,那几家只能去药铺请民间大夫。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白光白老大人耳朵里,白大人拄着拐杖进宫骂皇上,说自古以来御史就有闻风上奏的规矩,哪能因为这个就把都察院的御史打二十大板?

    肖秀震惊,官员竟然能骂皇上?这是当面骂呀!

    贺文嘉问:“这位白老大人,是不是皇上曾经的先生。”

    蒋雪村拊掌笑道:“还是贺大人知道得多,正是那位白大人。

    肖秀语气酸溜溜的:“世家子跟我等寒门子弟就是不一样,我这等寒门子弟连官衙、贵人家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蒋雪村无视他。

    蒋雪村跟贺文嘉道:“这不算什么,后头还有精彩的。

    “哦,你说说?”

    白大人退下去之前是都察院的御史,他又是皇上曾经的先生,骂起来自然十分不留情面,消息出去,自然就叫其他人知道。

    “先是钟大人去宫里请罪,后有吏部尚书陈大人去帮钟大人说情。陈大人说钟大人有先贤遗风,为官又公正廉洁,那几个御史弹劾钟大人分明是不安好心,陈大人请皇上还钟大人清白,别误了钟大人清算天下田亩的差事。”

    这一长串话听下来,贺文嘉怎么觉得陈大人在以退为进,把钟大人抬得高高的,不怕他万一摔下来吗?

    或许,这才是陈方进的目的吧。

    皇上要用钟大人清算江苏田亩,世家拦不住,只能以退为进,提前给钟大人挖坑。

    “你怎么知道的?”

    “你若是叫人去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无论是宫里还是陈大人、钟大人,都没想瞒。

    蒋雪村嘛,闲的没事儿,顺便拿这个消息跟贺文嘉拉近关系。

    贺文嘉觉得不对:“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蒋雪村真心道:“当然是跟你分享消息,想跟你做朋友,咱们关系亲近了,以后才好携手共进。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自觉老资历的老翰林们抱团,我们今科进翰林院的六个人可比不过人家,自然要同舟共济。”

    蒋雪村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说的话贺文嘉最多信一半。

    “蒋大人,你跟王探花是同窗,王探花是陈家女婿。”肖秀提醒道。

    蒋雪村没搭理他。

    贺文嘉看了肖秀一眼,给蒋雪村倒酒:“你一个东山书院出身的世家子,跟我等寒门子弟混一块儿可没什么好处。”

    蒋雪村接过酒一口干,抿抿嘴,味道一般。

    放下杯子,蒋雪村毫不客气道:“贺兄,我家是有世家谱的。”

    所以别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小心他戳穿他。

    贺文嘉却不怕:“我家既没有占着大片大片的土地,没养隐户,没有串联人脉,也没有万贯家财,皇上说我等小家族子弟是寒门,那就是寒门。”

    听贺文嘉如此说,贺家虽不比蒋家,那也不能说自己寒门吧。肖秀扭头看贺文嘉一眼,又看蒋雪村。

    蒋雪村被肖秀的目光气到了,终于忍不住,他不客气道:“肖大人,您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就算你出身寒微,家中长辈无人教你为人处世,你读书读到秀才举人,好歹也能从师长同窗身上学得一二吧。”

    “这世间就是非黑即白了吗?你家穷你就高贵吗?皇上既允许我蒋雪村入仕自有皇上的道理,你若是不赞同,别给我使脸色,找皇上去!”

    蒋雪村一顿骂,肖秀气得站起身:“好好好,你蒋大人有理,我没理行了吧。”

    贺文嘉赶忙把肖秀按下来:“肖大人别生气,蒋大人性情中人,他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挑剔你本人。”

    蒋雪村冷笑:“贺文嘉,这话说的你信不信?”

    贺文嘉立刻道:“你刚才说你想跟我们同舟共济,真的假的?”

    蒋雪村闭嘴了。

    肖秀到底没走,坐下来,故意轻哼一声:“我长你十几岁,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

    蒋雪村臭着一张脸,心里暗骂自己有毛病,明知道肖秀是这个德行,叫他来做什么。

    贺文嘉帮腔:“肖大人,蒋大人说的话也没错,都是同朝为官,没必要搞得跟敌人一样,你说呢?”

    贺文嘉觉得肖秀有些不知道眉眼高低,寒门领袖姚大人和世家领头人陈大人都在朝堂上说说笑笑,你一个小翰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肖秀既能考上进士,也不是真蠢,论进士名次、论出身都压不过,他也就顺势低头了。

    “我这人说话不中听,蒋大人别往心里去。”

    蒋雪村皮笑肉不笑:“肖大人言语如刀,利着呢,我可不敢往心里去。”

    好好的聚会,没有拉近关系,倒招来是非,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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