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走投无路的鲁睿 离玄的惊骇

    陆绝拍拍屁股走了，但他在三皇子府外说的话，却通过一双双耳目，快速传到了几位皇子府上。

    大皇子府。

    奢华的后花园中。

    一名身穿金色蟒袍，身躯高昂，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凉亭前舞剑，旁边有人俯首快速汇报着什么。

    剑光冷冽，杀机如雨。

    好半饷，离乾收剑入鞘，脸色阴沉的看向那汇报的手下：“你确定你听到的是翰林院鲁睿？”

    “小的确定，灭绝罗汉说的就是鲁睿！而且灭绝罗汉前往九公主府前，也确实和鲁睿见面了，是鲁睿主动去找的！”手下认真说道。

    “岂有此理！！”离乾大怒，砰一声将手中的剑插进凉亭石柱中：“好个朝三暮四的鲁学士，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那手下大气不敢出，将头压的更低。

    离乾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眼间，他脸上的怒意便烟消云散。

    他双手负后，淡淡开口：“去，传鲁睿来见我，他若借故不来，就给段兴传个话，让他好好查查这位鲁学士！”

    “小的遵旨！”手下重重磕头。

    遵……旨？

    离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下不为例。”

    “是。”手下微微起身，转身快步离去。

    ……

    二皇子府。

    青石演武广场上，一名肌肉虬结、身穿蓝色蟒袍的英武男子正以一杆长枪大战十数名玄甲卫士。

    他的枪法快而狠辣，每每出枪，便似毒龙出渊，若非这些卫士穿了玄甲，恐怕早已横尸当场。

    “痛快！！”二皇子离天一招神龙摆尾，澎湃的枪劲横扫过去，再无一人能站在当场。

    看着满地惨嚎打滚的玄甲卫士，离天畅快大笑。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一肥胖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何事？”离天微微昂头，一副神都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

    “殿下，刚刚传回的消息，说九公主已经答应出手，帮三殿下度过难关。”太监捏着兰花指道。

    “老九跟老三关系一般，她为何会出手？”离天眼中闪过怒意。

    “说是，说是看在翰林院鲁睿学士的面上。”太监小声说道。

    “鲁睿？”离天眼中露出狰狞之色：“去，把这个姓鲁的抓来！”

    这次寒江大坝决堤，是除掉老三的绝佳时机，区区一个翰林学士，也敢坏他大事？

    “奴婢遵命！”太监开心叫道，立马点了十几名玄甲护卫，趾高气扬的朝翰林院去了。

    ……

    六皇子府。

    离玄自从江州回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手下过来汇报时，他正在水池的石廊上钓鱼。

    “殿下，刚刚传回的消息，说灭绝在翰林院鲁睿的帮助下，已取得九公主信任，愿意帮助三殿下脱困。”手下认真说道。

    “灭绝……”离玄手中烈火一闪，鱼竿瞬间被烧成灰飞！

    又是这个家伙！！

    上次他在江州被陆绝坑了一把，虽说他根本不惧所谓的长春观，但这种感觉，实在让人讨厌！

    更别提之前的几件事了！

    件件都在离玄心中呢！

    离玄苍白的脸庞闪过殷红之色，随后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六皇子的府邸距离九公主府不远，离玄步行片刻就到了。

    他命人上去敲门，很快，之前接待陆绝的女官出现，见是六皇子离玄，忙将他迎了进去，带到正厅中。

    “六哥怎么来了。”离鸢命人上了茶水。

    “九妹，为何要插手老三的事。”离玄开门见山。

    离鸢秀眉轻蹙：“六哥此话何意？”

    “你不是答应灭绝，要帮老三脱困吗？”离玄道。

    离鸢一怔，随后轻笑着摇头：“六哥莫要听信小人胡言，我从未答应灭绝任何事情。”

    离玄凝眉：“可灭绝在老三府外言之凿凿，说你看在鲁睿的面上答应了，他……”

    离玄忽然神色一沉，猛得想到在江州时，陆绝这厮将锅甩给他的嘴脸。

    恐怕今次也是一样！

    “没想到此人满嘴诳语！”离玄厉声道：“竟放假消息给我们！欲引我们兄妹阋墙！”

    “那倒不至于，我猜他只是想借你们的手对付鲁睿。”离鸢风轻云淡，仿佛被造谣的人不是她。

    “九妹不生气？”离玄问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离鸢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纤纤玉指抓着小巧的茶盅：“我更好奇的是，等三哥得知真相，这位灭绝大师该如何自处。”

    “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离玄冷笑，心情大好呢。

    ……

    翰林院。

    大皇子的随从轻车简行，第一个赶到这里，并顺利见到了鲁睿。

    “鲁学士，大殿下命你即刻去府中，不得有误。”随从轻声道。

    “知道了。”鲁睿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即起身前往。

    但刚到翰林院门口，就被二皇子府的太监带着一众护卫堵住了！

    “鲁学士，二殿下有请。”太监皮笑肉不笑。

    鲁睿隐隐感觉事态不对，但他城府极深，笑道：“大殿下和二殿下同时召见，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却不知为何两位殿下会同时召见我？”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银票，塞到太监手中。

    太监也不避嫌，径直收了，道：“这要问鲁学士啊。”

    “问我？”鲁睿不解，连连作揖：“还请公公赐教。”

    “哼~”太监骄哼一声，捏着兰花指：“若非是你，九公主殿下岂会答应帮三……哼哼哼哼，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九公主……”鲁睿心中一惊。

    他确实将陆绝往九公主那里引，但九公主怎么可能帮陆绝去救三皇子？

    “公公，此事定有误会，九公主不可能……我知道了，是灭绝，定是他故意假传消息！”鲁睿想要解释，但没有人想听。

    “鲁学士，你是打算跟我走，还是打算跟这位公公去见二皇子殿下啊。”大皇子的随从阴阳怪气的问道。

    鲁睿悚然一惊，猛得反应过来不管此事真相如何，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啦。

    ‘我与二皇子没有交情，若去了二皇子府，怕是凶多吉少，大皇子那边解释一下倒是能过关，可大皇子最后若不能夺嫡，我今日过去，将来照样是死！’

    鲁睿心念电转，忽的捂住肚子：“哎呀，两位使者真是抱歉，下官突然肚子疼，今日怕是不能随两位去了。”

    大皇子的随从冷笑：“肚子疼？很好，鲁学士，小人告辞。”

    他毫无留恋，转身就走，去找大理寺少卿段兴传达大皇子的吩咐去了。

    而二皇子府的太监却是不肯罢休，竟命令玄甲卫士将鲁睿抓走。

    好在翰林院中冲出数名学士，制止了此事。

    他们都是前几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若单独一人，太监还能狗仗人势，但人一多，太监就怂了，带着玄甲卫士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

    只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鲁睿脸上却是毫无喜色！

    他知道自己已经恶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今之计，是要重入那两老翰林门下。

    鲁睿刚一转身，就看到上官昊与周城联袂走来。

    “上官大人，周大人，下官……知错！”鲁睿挤出两滴眼泪，过来连连作揖。

    上官昊冷眼俯视：“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知道自己的仕途要提前结束了。”

    “哎。”周城叹气：“鲁睿，我等早已警告过你，莫要仗着小聪明就胡作非为，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

    两人一左一右从鲁睿身边经过。

    其余翰林见状，亦是叹息着各自散去。

    鲁睿俯身站在那里，半饷没有起身。

    等人都走光，他才缓缓直起身子。

    “我鲁睿有今日，还不是你们这两老货逼出来的，你们若能早些告知我内情，我何至于此！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鲁睿心中思绪起伏。

    当前他已经得罪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那边又是陆绝，也无他容身之处。

    九公主有老翰林支持，定也会将他排挤。

    所以他当前能选择效忠的对象，就只剩六皇子了。

    鲁睿深吸口气，毅然走出翰林院。

    ……

    或许是冤家路窄，前往六皇子府的路上，鲁睿竟看到了陆绝！

    “灭绝大师！！”鲁睿咬牙切齿的上前。

    “呦，这不是鲁学士吗？”陆绝看到对方，笑着上前：“不过半日未见，怎么鲁学士看起来这么的……颓废？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全拜大师所赐。”鲁睿压住心头怒火。

    “拜小僧所赐？”陆绝哎呦一声，笑道：“鲁学士说的是九公主吧？哈哈哈，若非鲁学士引荐，小僧也不可能获得九公主青睐，一想到这里，小僧就忍不住在人前为鲁学士美言了几句，倒是给鲁学士添麻烦了。”

    “你！”鲁睿气的内分泌都紊乱了，在那咬牙切齿，可偏偏拿陆绝没办法。

    “鲁学士这是打算去哪？”陆绝笑着问道。

    “去向九公主请罪！”鲁睿胡诌一句，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鲁学士再见。”陆绝友好的挥手。

    “哼！”鲁睿怒哼一声，加快脚步。

    不多久，他来到六皇子府，一番通禀后，他顺利见到了六皇子离玄。

    “鲁睿？”离玄有些意外此人会来找自己。

    “六皇子，鲁某已被翰林院所弃，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所厌，走投无路，特来投靠六殿下。”鲁睿上前大礼参拜。

    离玄冷笑：“想投效我？你也配？”

    鲁睿自信一笑，问道：“六殿下，你可知如今朝堂以谁为尊？”

    “自然是父皇！”离玄道。

    “六殿下，鲁某是诚心投靠，殿下何必答非所问呢。”鲁睿叹气。

    离玄却不吃这套，轻声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那鲁某就献丑了。”鲁睿道：“当今朝堂，鲁某以为，当以上官昊和周城为尊！”

    “上官昊，周城？”离玄一怔，朝堂上有这两号人？

    在鲁睿的提醒下，离玄才记起这两个家伙，不由冷笑：“上官昊与周城在翰林院待了三十年，才疏学浅，胸无大志，以他们为尊？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殿下以为他们在翰林院待三十年是因为没有才能，不受陛下重用？”鲁睿郑重摇头：“此言差矣！”

    离玄不语，冷淡的看着他。

    鲁睿忙继续说下去：“这两位看似放浪形骸，胸无大志，实则各个胸前千壑，志比天高！之所以待在翰林院，无非是为了养人脉！”

    “人脉？”离玄眉头猛得皱起。

    翰林院是朝中最清贵的地方，唯有三年一次的科举一甲，才能进入。

    每届科举，一甲只取三人，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若二甲前列的几人也极为出色，皇帝也会恩赐他们入翰林院，因此能入翰林院的，皆是那年天下最有学问，最聪明的人！

    三十年下来就是十届科举，再加上陛下偶尔加的恩科，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八十人。

    人数看似少，但他们各个都是王佐之才，一旦出仕，只要不出差错，定会平步青云！

    若这些人真的被上官昊与周城笼络，互相勾连，再联络各届外放为官的同期考生，三十年下来，恐怕朝堂内外，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了！

    这人脉，这势力……

    离玄脸色越发阴沉。

    “殿下，六部尚书虽是一部之首，身份尊贵，但没了他们，六部依旧能运转，可若失了六部的中间官员，六部瞬间就要停摆！各州府县亦是如此！”鲁睿道：“殿下，得翰林院者，得天下！”

    “哈哈哈哈……”离玄忽然大笑，双眸熠熠生辉的盯着他：“鲁学士，你刚刚说你被翰林院所弃，如若我将你这番话告诉他们，他们会投效本皇子吗？”

    “绝对不会！”鲁睿凝声道：“殿下，上官昊与周城，已有效忠之人！”

    “是谁？！”离玄脸色一变：“莫非是老大？”

    鲁睿摇头：“我之前也以为是大皇子，所以主动向他投靠，以求从龙之功，但接近大皇子后，我才发现上官昊、周城与大皇子没有丝毫关系！”

    “老二？”离玄盯着鲁睿。

    鲁睿还是摇头：“二皇子性格刚愎自用，喜武厌文，若他上位，两位老翰林及各届状元、榜眼、探花如何自处？”

    “老三？”离玄旋即摇头。

    若是老三，那寒江大坝决堤那日，他们就该出手帮忙才是。

    所以，他们是支持我？

    离玄先是一喜，旋即又摇头了，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步步为营，拉拢许多势力，但绝对跟上官昊、周城无关。

    可除了他们四人，还有谁？

    “殿下。”鲁睿笑道：“三皇子之后，四公主已尚驸马，五皇子早夭，七公主和八公主前两年也已尚了驸马。”

    “继续！”离玄道。

    但鲁睿却只是看着他，不再开口。

    离玄先是不解，旋即面露惊骇：“九妹？！不可能！”

    鲁睿轻声道：“殿下，九公主背靠皇后，又开本朝先例，还未尚驸马便能出宫开府，不可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