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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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二楼。

    说是二楼,更准确的说是天台。

    户外露台,恰好可以看到一旁雍和宫的夜景。

    比起一楼精致隐秘的雅间,这里更像是单独为人准备的专所。

    从杯盘碗盏到桌椅提灯,都和陆临意那栋园子里的风格一致。

    菜品考据。

    琥珀花胶黄鱼羹、莲茸椰青煨牛腩、燕窝雪蛤秋梨汤,还有一份蟹黄炒饭。

    甜品,是山楂乳酪球。

    比之北方的咸香,明显加了南方的清甜口。

    陆临意吃的不多,许是像刚刚沈蛮说的,过了餐点。只简单吃了盘里的分食,要了一杯酒。

    许岸则吃的认真。

    饿了一整天,又提着心过了一晚。

    东西平安送到,小姑娘的心事卸了大半,食欲最先恢复。

    不挑拣,每样食物落入嘴中,会浅品一下,有时候是诧异食物的口味,有时候是享受着半眯了眼。

    比她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吃的却安静,筷子半悬着使用,连杯盏间的轻脆声都没有。

    食物放进嘴里,耐着心的咀嚼。

    陆临意单手持杯,起先是看着外面,不多时就被许岸吸引了过去。

    小姑娘冻得红通的鼻尖因为吃得热乎已经彻底变成了粉嫩的红。

    眼睛水晶晶的,饶是没有含泪,也仿佛盈盈的带着水汽。

    腮一鼓一鼓的,嘴唇一张一合,红色的山楂球被她放进齿间,一咬下去,唇红齿白。

    看起来很香。

    他惯来不喜甜,小时候大院里的小朋友会因为一两块糖被哄骗着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教育,糖是最廉价量贩且不值钱的东西。

    不用尝。

    可现在,他突然很想尝尝,这道甜品的味道。

    想着,眼眸落到盘子里,白瓷盘空,最后一个山楂球已经被许岸夹到了筷子上。

    小姑娘今晚第一次正眼瞧他,就是对上了他探寻盘子的目光。

    于是眼睛越发睁大,手里的食物多少像烫手山芋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以为您已经吃完了。”

    “没关系,”陆临意说着,眼眸落在她的筷子上,“你这还有一个。”

    小姑娘的震惊无需探寻,渲然而出,“这个已经被我夹过了。”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啊!

    许岸本来想说,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应该有洁癖才对,怎么会吃她夹过的东西!

    早知道她不偷懒,以为陆临意结束了今晚的进餐,最后一个球,侥幸的没有用公筷。

    当下进退两难,眼咕噜转了两圈,最后带着几分心虚的笑意说道:“要不再点一份?我也觉得好吃,还吃得下。”

    陆临意嘴角的笑意起,存了逗她的心思,“套系是4999一位,许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让他们加的。”

    许岸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直接把手上的山楂放到了陆临意的盘子里。

    笑话,499她都付不起,更别说再加一位数。

    反正是陆临意吃,他不嫌就好。

    陆临意也不客气,当真夹了放进嘴里。

    酸酸黏黏的,和他记忆中的甜一样,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远没有看着小丫头吃起来的那么诱人。

    当即放下了筷子。

    可小姑娘大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他,仿佛也希望他和她一样喜欢这个味道似的。

    他不由的勾唇,起了点别的心思,狭着不算纯良的眼神,给许岸倒了杯酒。

    “能喝吗?”

    淮城有自己的淮酒,大大小小的作坊无数。

    许岸虽然不懂酒,但自小跟着父亲走亲串友,也算是个泡在酒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品是不会品,但喝的了。

    陆临意让她喝,她没有拒绝。

    夜晚风凉,饶是顶层的四周都开了风暖,也还是有寒冬嶙峋的冷意。

    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许岸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适合来一杯。

    当即接过了陆临意的酒杯,颇有几分豪迈的说了句,“能。”

    一饮而尽,从脸到肚子都倾时热乎乎的。

    喝的急了些,甚至都不曾注意度数。

    喝完了才觉得口腔辛辣,哈哈的做着些散热的动作。

    粉舌头抵在白齿间,容易让人作他想。

    陆临意被她这喝酒的做派引得眉眼笑意莹润。

    原本远山似的孤冷清傲的人,仿佛近了几分。

    许岸呆愣了两秒。

    她绝不是个会被皮囊吸引的人,若是如此,她现如今这副模样早就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让她脱离现在的生活。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临意拽去目光。

    后来她才明白。

    那般衿贵舒雅,卓然于世的气度,像那只她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从来都是她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好在陆先生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纵着她喝,也不多言。

    酒喝了几杯,眼看着瓶子见了底,许岸想着师傅来之前的叮嘱,起身给陆临意端了个酒。

    “今晚谢谢陆先生,我给您带了不少的麻烦,还请您见谅。”

    双手斟着,下垂手递到了陆临意的面前,一副小辈给长辈敬酒的模样。

    惹得他越发笑了起来,“许岸,我今年二十六岁,不是五十六岁,你就差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话语也不似下午时候的深沉,有几分清凛。

    沈蛮说她笑起来漂亮,可大抵是没见过陆临意的笑容。

    缀在城市的霓虹光影里,背靠着月光与红砖绿瓦,百年古朴,清俊淡雅,指尖那枚白玉指环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谪仙似的,像是出脱于这个世间的人。

    可偏偏眼底的笑意不假,混杂在浓雾墨黑的瞳子里,带了一抹生气。

    许岸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诗歌。

    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虽是嘴上说着那样揶揄的话,可也就着许岸的手,饮了那杯酒。

    削肩长项、睫毛陷落,鼻息间淡淡的气息恰好扑到许岸的手背上,引得她轻颤了一下。

    陆临意收进眼底,又像是得了什么意趣似的,让人拿了新的一瓶酒上来。

    看着许岸湿漉漉的眼眸问道:“还能喝吗?”

    许岸思忖了半响,齿扣着下唇,认真的很。

    许是美色和月色都实在太过诱人,到底点了点头,不过举了一根指头,摆在鼻子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一杯,还能再喝一杯。”

    话里面带着几分迷离。

    三分真,七分假。

    许岸没醉,不过刚刚喝了个尽兴而已,却也不能放纵着他如此灌自己。

    她年轻,但不傻,饶是陆临意看起来再是朗朗坦荡不容亵玩的人,也毕竟是个男人。

    陆临意看着她,小姑娘明明眼底的眸色清亮,却偏偏装出一副要醉的模样。

    娇遐的脸上泛了点点红晕,不多,缀在眼下,鼻尖,耳际的位置。

    比刻意打下的腮红还要粉嫩。

    她比来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还是软糯糯的,一字一句,嘴一开一合,水润饱满的像多汁溢出的水蜜桃。

    她看起来比那个过分甜腻的奶酪球好吃很多。

    像只猫。

    北青烟斋曾经闯进来过的那只白色小野猫。

    最开始时谨慎惊恐,拱背竖毛,带着提防和局促。

    乔姨放了猫食在园子里,它每吃一口总要环顾着四周,还会把部分食物偷偷藏起来。

    却不知,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

    他命人在她藏食的地方放了更多的食物。

    后来它温顺了下来,柔柔的窝在他的藤椅旁睡觉,安静绵软,冷得时候会缩进他的大衣里,专门找腰窝最温暖的地方。

    那段时间,是他睡眠最好的时候。

    陆临意好像不太记得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在医院门口等她的时候,司机告诉他,小丫头可怜,是该读大学的年纪,却天天泡在窑里。

    “我刚去接她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推动两米高的窑架。”

    “手上都是伤。”

    陆家从不养话多的人,陈德从跟了他十年有余,这话是故意说的。

    陆临意把眼眸落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

    其实看不清伤,只能看到瘦,骨节分明,仔细辨,才能看到那些细细密密的纹路。

    刀子或者泥片划伤的痕迹。

    明明一张脸灿若桃花,偏生得像个灰姑娘似的。

    寡净孤冷,惹人徒增怜惜。

    送到他身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背后的深意。

    那只他养过的猫有,还未拆开的那只碗有。

    眼前的姑娘……

    陆临意突然轻轻探了身向前,与她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恰好可以让她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玩玩味的问询。

    “许小姐今晚住哪?”

    “荣庆路四季酒店,一会儿还要麻烦陈师傅送我一下。”许岸没有丝毫的犹疑,说的利落爽脆。

    眼神晶莹,坦坦荡荡。

    衬的那个内心肮脏的人是他一样。

    陆临意的眼眸一顿,微微直起身,眼眸里的深意多了几分,“宅子里房间多,离医院也近,陈小姐去我那住。”

    照例不是询问句。

    小姑娘刚刚还坦荡的姿态瞬间变成戒备,向后撤了一下,背靠紧了椅背,扯了一个客气的笑。

    “谢谢陆先生好意,酒店超过三点就不能退了,我不麻烦。”

    那副生怕他吃了她的模样,倒真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陆临意不由得低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出格了。

    他今晚困着小朋友在这里,纵着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不是他该做的。

    猫养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是生活中解闷的玩意,强求就没有意思了。

    当即单手举杯示意了一下,恢复了客气疏离的模样,“听你的,最后一杯。”

    这一杯喝的,各怀心事。

    许岸多少有些不安,睫毛微抬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他看起来比她的酒量还要好。

    两个人喝的绝不算少,饶是不知道具体的度数,这一瓶洋酒下去,也绝不是普通红酒能比拟的。

    可他却仿佛喝的不过是茶水似的,脸都不曾染上半点红晕。

    陆临意说话作数,一杯酒尽,当真起身向下走去。

    许岸跟在后面,穿过那道连珠纹手雕木门前,突然回身看了眼那晚的月亮。

    后来,当许岸跨越大洋远赴另一个国家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晚那轮弯月。

    注定的残缺,注定的不能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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