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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钟后,两人已从挂在岩壁上的对峙,变成了在崖顶的对坐。

    男人也已将剑冢之上与后方的刻字都看过了一遍。

    师青若留意到,他虽已坐下,但依然是随时都可应战的状态。就像......在野外捕猎的狼,就算已在享用美食,也必定保持着一份警惕。

    这应当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习惯。

    “所以独孤求败已经过世了。”啊飞开口说道。

    这是他告知于师青若的名字,也是一个对江湖人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

    小李飞刀纵横江湖之时,他的朋友阿飞也同样以剑法闻名于江湖,得了个称号叫做“飞剑客”。只是这江湖之上向来是一代新人替旧人,自“小李探花”李寻欢退隐后,阿飞也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哪怕算起来,他现在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轻,对于江湖侠客来说,正值当打之年,他也好像已变成了别人闲谈之中的“上一辈人”。

    师青若心中盘算了一番与“飞剑客”有关的消息,却并未在举止中表现出分毫,手边的紫薇软剑依然蓄势待发,只点了点头:“你能来到此地,应当经过了前面的洞穴,难道没见到那里面的石坟吗?”

    “墓上无名,若是孤居山野,大可以先为自己留一座坟。”他认真答道。

    师青若沉默了一瞬,总觉得面前的男人说的可能不是个推断,而是,易位而处,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份带着野性的冷漠,让他虽然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也像是与旁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了下方的岩壁那头传来了动静。

    转头去看,果见是大雕用它特有的跳跃方式蹦上了崖顶,连带着上来的还有它挂在翅膀上的猎物。

    但还没等它落地,大雕便惊觉,在这崖顶之上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并不是由它带上来的人。

    这还得了?

    师青若刚要起身解释,那大雕已是甩开了翅膀上挂着的三条怪蛇,挥起了一道劲风朝着阿飞攻去。

    但下一刻,它就被一支短棍挡住了去路。

    明明只是一根最为寻常的木棍,拿在这男人的手中便已变成了一把趁手至极的兵刃,数下疾点便荡开了大雕的挥翅,指在了它的胸膛之上,仿佛下一刻便能将它的胸膛贯穿。

    可也就在此刻,一把灵活的长剑宛如一把长鞭缠上了短棍,一记牵拉反挑开了他的还击,也正挡在了阿飞和大雕之间。

    不过师青若出招得快,阿飞的收手同样很快。

    须臾之间,那把短棍极快地收回到了他的腰间,就像是未曾出过手一般。

    “这是......”

    “我识字。”啊飞简短地答道。

    师青若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先前已答复过她的话,说他确实途经过那个洞穴,既然如此,便应当见过独孤求败留在岩壁上的刻字。

    那上头既然写着“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几个字,现在又在这里出现了一只古怪的大雕,除了是独孤求败的朋友,好像并没有其他的解释。

    他本就是上门来拜访的,又不是来打杀抢掠的,为何要对别人的朋友动手。

    师青若摇头收剑:“你还真是个又古怪又讲礼貌的剑客。”

    大雕不忿地叫了一声,踱步回到了先前上崖来的地方,将其中一条死去的怪蛇丢到了阿飞的面前。

    师青若不由更觉想笑,拍了拍大雕的翅膀:“行了,你也是个又古怪又讲礼貌的雕儿。”

    阿飞颇觉诧异地望了一眼这一人一雕的往来,不知道这如此通灵的雕到底该当如何养出来,就见师青若公平地夸完了人和雕,同样没将方才的冲突放在心上,已转头去捡另外的两条蛇。

    “我不是都同你说了吗,猎物都放在水边。”她将一条蛇重新挂在了大雕的翅膀上,另一条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转头对着阿飞招呼道,“它方才将那条蛇当做赔礼了,你要不要一并下来。”

    阿飞只犹豫了一瞬,就抓着那条死去的怪蛇跟上了师青若的脚步,与她和那雕儿一并落在了溪边的营地。

    在此地虽才只有十日,但为了吃住方便,营地内看起来已有几分规整的样子,在简易的帐篷之外搭着一座土火灶,上头搭着个用酒坛改造成的锅子。

    师青若手脚麻利地剥去了蛇皮,剖出了蛇胆,将剩下的蛇肉在溪边洗净,片进了“锅”中,而那雕也已用翅膀勾来了一旁的包袱。

    阿飞打眼一看,就见包袱中装着的正是火石与香料。

    他也干脆以手代刀,取出了他那份“赔礼”之中的蛇胆。

    当师青若将毒囊与内脏处理完毕的怪蛇全数下锅后,转头去看阿飞的时候,他已极为适应此地,坐在了锅边。

    雕是在等待着开火喝汤,阿飞则是慢慢地将那个他应得的蛇胆吞吃入肚。

    这蛇胆苦涩至极,偏生他神情认真,吃来倒像是什么美味佳肴。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就连先前上来便对他动手的大雕,也对他“和颜悦色”了几分,再加上这男人的气质………………

    起码在师青若看来,他们坐在一处倒很像是同类。

    师青若抬了抬下巴,问道:“你的那条蛇,是要我帮你一并处理了,还是你自己来烤。这山中野果不多,猛兽也少,最多的就是蛇,你自己捕猎也捕不出什么东西。”

    阿飞点头示意:“劳驾了。‘

    师青若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蛇尸,“我还以为你看起来冷漠,会宁可自己动手。”

    阿飞看着那酒坛,眼神恍惚了一瞬,答道:“我早年间是这样,不是自己买来的东西就绝不要,酒肉衣服武器都是这样,但我后来认识了一个人,他说我若是这样在江湖上行走,是交不到朋友的。若是一定有自己的坚持,那便有恩报恩,有仇报

    仇好了,总比一味拒绝要好。”

    “看来他变成了你很好的朋友。”师青若道。

    阿飞回答得很果断:“没错。”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连他脸上的冷漠的都化开了不少,甚至在唇角闪过了一抹不易捕捉的笑容。

    这抹笑容一出,这张脸便在顷刻间多了几分亲和力,就好像......另外一个师青若曾经见过的人。

    但眼前的这个人,又和那个对她来说也算半个老师的隐士不太一样。

    比如他好像远比那个人要更适合沉默。

    前方的溪流瀑布依然如师青若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时候一样,因朝前奔流而发出轰鸣,近处则是改造过的锅子里热水煮沸的咕嘟作响。

    看起来眉眼深邃的男人抱着那把木棍,听着林间的风声,也自有一派闲适自在。

    “你的。”蛇肉汤被盛放在木碗中递到了阿飞的面前。

    “嗯。

    他向来是认准了做什么事情便绝不分心的性子,所以先前从那头的镇子动身,一边打探一边行路,路上也没吃两口干粮,确实也有些饿了,道了声谢就从师青若的手中接过了碗。

    等喝完了汤转头,就看到那酒坛里剩下的汤,已被倒到了一个用木桩掏出来的盆里,被那只大雕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

    而那位负责煮汤的人则努力绷着一张脸,将仅剩的那两个蛇胆丢进了嘴里,以最快的速度盘膝坐下,消化掉这怪蛇蛇胆带来的内息。

    阿飞的目光闪了一闪,干脆起身将锅碗都带到了溪边,认真地将其清洗了干净。

    当师青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一把短棍指在了她的面前,“试试,你和它一起。”

    师青若讶异地指了指自己。

    阿飞点头:“我不欠别人的人情。今日,你帮我解了惑,我也想见识见识江湖新人的剑法,来比试看看。”

    他数年前因为一些事情往边城走了一趟,见到了几个敌人的徒弟,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当时从那些不满二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这两年间行走江湖,也多了点好为人师的想法。

    但好像直到今日,他才看到了个值得一教的人。

    不过她武功虽然不低,在剑术上经营的年头却好像并不长,若不想平白挨打,还得带上个帮手。

    师青若也不客套,当即抓着紫薇软剑跳了起来,“好!那就得罪了。”

    大雕先前就因阿飞的出手,很是记了一回仇,此刻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也跳到了师青若的身边。

    一人一雕先前是打得热火朝天,可大约正是因为先前的对打,当她们一并向着阿飞攻来的时候,在招式之间分明有几分相似。

    ......

    之前只是师青若自己掉进瀑布里,现在就变成了一人一雕一起做了落水鸟。

    阿飞坐在岸边,看着师青若继续借着瀑布的冲击力掌握软剑的控制,觉得自己有些提醒并不需要多说。

    比如说越轻的剑,越是难以施展,但一旦能够掌握,发挥出的威力会远比重剑更强。她走的路子是超前了一些,但并没有错。

    他要提醒的只是一点:“独孤求败以雕为友,但雕有自己的本性,也并不能完全模仿出人的招式,你先前是不是总是用人的头脑去跟雕斗,但别忘了,你能骗过他,却不能骗过一个头脑灵活的剑客。”

    “你要学的,是利用雕的进攻学会以轻御重,以不变应万变。”

    师青若一边挥剑,一边将阿飞的话听在耳中,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她再度跳上岸来的时候,神情中已多了几分沉稳。“劳烦前辈再与我比上一次。”

    阿飞点头,“来。”

    这一个来字说得果断,他的出手也快得惊人。

    雕的攻击尚显笨重,阿飞却早已过了琢磨以轻御重的那个阶段,木棍在他的手中就是一把最为合适的宝剑,若非已有一声轻鸣自紫薇软剑上发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根本很难察觉到他已一剑“刺”了过来。

    而这一次,师青若强行压住了自己想要揣测他下一步行动的本能,直接把持着剑身,以游鱼一般向了眼前的剑客。

    虽然这一次出手,最终还是以那根木棍点在了咽喉上告终,但师青若能清楚地感觉到,之前几日和神雕的交手其实积攒下来了不少的经验,直到对手从雕换成了人,才逐渐融会贯通了起来。

    阿飞眼看着她抱着剑对着一旁的石壁默默念叨着什么,又忽然精神抖擞地跑到了他的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劳烦前辈,再来一次。”

    “......$7.“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明是上门来求见剑客前辈的,现在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陪练。

    他也当然可以转身就走,但眼见师青若的长进快到不可思议,很有他当年的拼劲,他又很想看看,再打一次,她能走到哪一步。

    虽然这个看起来很是精力充沛的姑娘,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耷拉下来了脸色。

    因为她眼睁睁地看到,平时非常和蔼可亲的大雕,今天在屡次挨打之后,居然偷偷把那怪蛇的蛇胆藏到了自己的后头。

    “......”师青若发誓自己绝没有看错,它就是干出了这种吃独食的坏事。

    它一边藏,一边还用跃跃欲试的眼神看向了阿飞,仿佛多吃两个蛇胆,再变得更秃一点,就能将今日战败的场子找回来。

    “你为什么不去跟它抢?”阿飞在她身后问道。

    “......啊?”师青若茫然回头,就见阿飞一脸的坦然,全无一点挑唆的意思。

    阿飞说道:“你负责烹煮蛇肉,那么作为交换,它就应该把蛇胆给你,现在它将蛇胆藏起来,就是贪墨了你的东西,该抢就得抢回来。野兽的生存,也向来没那么多纵容,抢不到自己应得的就吃不饱饭………………”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师青若点了点头,当即不留一点情面,提着剑就朝着大雕冲了过去。

    阿飞看着一人一雕又因为饭前的分赃打了一架,算是另类的切磋,不觉笑了一声。

    只是他向来孤身行路惯了,既然今日已算是破例指点,明日也该继续动身上路了。

    他心中盘算,顺势靠着帐篷边的大树坐下,合上了眼帘,忽然又被师青若推了推,示意他便边上去一些。

    他转回头,就见自己先前背靠的那处树干确实有些不同,已被人划出了两个正字,现在正要被师青若捏着块石头再往上头补上一道。

    “这是什么?”

    “我在这里的天数。”师青若答道,“我最多只能在这里待上二十天。”

    阿飞对于旁人的事情向来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但眼前这个怎么说都是他教了半日的学生,便多问了一句,“为何只有二十天?”

    以他的目测,二十天的时间或许足够让师青若和那只大雕打得有来有回,却还远不到她提升剑术的瓶颈期,没必要如此着急地出山。

    师青若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一旁的地面,坐了下来。

    阿飞原本在想,若这事关她的隐私,不问倒也无妨,却忽然听到师青若在犹豫之后,丢出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你知道昔年的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吗?”

    “......“

    子羽。

    师青若没有立刻听到答复,下意识地转头朝着阿飞看去。

    营地的篝火燃得正旺,倒不是为了驱散夜间的寒意,而是为了驱赶可能会在夜里出没的蛇虫,也在阿飞的侧脸镀了一层血色。

    师青若虽然只和他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依然看得出来,他看似有着极为可怕的剑术造诣,也冷漠得像是一匹独狼,心肠却并非铁石,说是外冷心热也不为过。

    但在此刻,这张五官深刻的脸却像是忽然凝结了一层薄霜,连带着紧抿的唇角也有几分锋利,像是因为这个名字突然带起了一些往日回忆。

    他好像又忽然想起来,此刻他身边还有个人,生硬地吐出了两个字:“听过。”

    “怎么听着像是你们有什么瓜葛一样。”师青若嘟囔了一声。

    阿飞的耳力惊人,并没有错过这一句,答道:“不,算不上是什么瓜葛,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一些上一辈的旧事而已。”

    师青若端详了一番,见那双在夜色里依然黑亮的眼睛确实不见仇怨,便继续说了下去:“好吧,那我就接着讲了。当年??”

    “沈浪沈大侠带着妻子朱七七,还有自己的朋友一起远赴海外,在覆灭了快活林后便归隐海岛,也在岛上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的原名是什么就不提了,总之,当他到了江湖上来走动,就给自己起了个别称,或者说是部下对他的尊称,叫做公

    ”

    师青若托着下巴,颇为不忿地评价道:“你看同样是有名无姓之人,叫个公子,好像就要比旁人高贵一些。”

    阿飞搜略了一番,说道:“我好像并没有在江湖上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师青若点了点头:“但你一定听过青龙会这个名字。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仅习武天资高,把握人心的本事也很高明。所以当他二十岁出山,不对,应该说是从海外来到中原后,就很快操纵了几个地下势力,又凭借着这些人的帮助夺取了青龙会

    龙首的位置,借着这块跳板,意图在武林上掀起更大的风浪。”

    “那你......”阿飞刚刚开口又停了下来。

    一个人习武如此拼命,总是会有她的道理。按照她先前话中所说的公子羽行事,极有可能会在吞并其他势力的时候,干出灭门夺权之事,难保不会牵扯到什么惨剧。

    师青若却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应该怎么说呢......”师青若忽然朝着他凑近了几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我好看吗?”

    阿飞险些被她这个举动惊了一跳,好在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快速镇定下了心神,答了一句真心诚意的“好看”。

    她确实生得漂亮,哪怕身着布衣,因为练剑而很是没有什么形象,也美得像是这山野间的神灵。他曾与昔年名动江湖的第一美人林仙儿有一段过去,也曾经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见过秋灵素、石观音这些人,但无可否认,依然没有哪一张脸能比得

    过面前的姑娘。

    比起容貌更为出彩的,还是她身上的神韵,这足以让她令天下英雄折腰。

    师青若挑眉怒道:“公子羽想让我做他那青龙会的女主人,我偏不想遂了他的心愿,总得在他面前多些自保的本事。半月之前,他与元十三限联手,杀死了江湖上极有名的方歌吟方巨侠,还将他动手的证据摆到了我的面前作为威胁,我自然是

    当即动身前来此地,寻求长进之法。”

    “可如今的汴京城里时局紧迫,我能抽出来的,也就是这一个月的工夫,去掉往来时间,只有二十天而已。”

    败类。

    阿飞闻言一怔。

    眼前这张容貌盛极的脸因为倒映着篝火,加上那份怒火,显得愈发明艳照人,让人几乎本能地相信她话中所说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再教你十日,能学到哪一步,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十日之后再走吧。

    江湖上的人大多不知道,他为何会在听到沈浪名字的时候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就连与他结为挚友的李寻欢在早些年间也并不清楚,他为何要在解决了金钱帮的事情,摆脱了情感枷锁后,打算远行海外,去找一些人与一些旧物。

    就像很多人也并不知道,三十多年前快活王纵横武林的时候,名沈浪曾被他关在地宫之中,幽灵宫主白飞飞对着他用药,怀上了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没有继承父亲的姓氏,也没有继承母亲的姓氏,只有一个名字,叫做阿飞。

    换句话说,若是师青若没有说错,那个什么“公子羽”师承沈浪的话,那么,将师青若逼到深山之中前来习武的恶徒,就是??

    阿飞的生父收的徒弟。

    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呢?

    在十日之后的襄阳,反正是多出了一对奇怪的组合。

    一个身着布衣,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像是个最为朴实的江湖浪人,身上竟不见一件铁器,只有一支短棍别在腰带上。但无论是那张俊俏的面容还是那身绝无一点累赘的肌肉,都与这身打扮极不相称。

    在他身边同行的少年人倒像是另一个极端,全身上下都裹在一身黑衣当中,又因黑衣宽松,看不太出身形,只能看到一双明如晨星的眼睛。

    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跟着两匹一看便极具脚力的好马。

    师青若拍了拍肩膀上的翎羽,想起离别之时大雕的不舍,心中暗自盘算,等解决了汴京城中、乃至于江湖上的事情,她还是该当抽些时间,再来见一见她的大雕朋友。

    “前辈,”师青若伸手指了指前头,“我们先用过午膳,然后就尽快动身吧。’

    阿飞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要做个好人,接受了师青若的邀请前往汴京城去。以他如今的武道造诣,有些事情早已看得很开,比如年少时有过的一定要成名的执念,比如对父亲的复杂情绪,并不是非要看看,为何他会教导出公子羽这个

    但又或许,他一边在数年前指点叶开和傅红雪放下仇恨,修炼心境,一边自己也有一些不能和外人说道的心结。

    至于师青若对他的称呼………………

    他自觉自己没这个本事教导好徒弟,也仅仅是指导了她十日的剑术,并未系统地传授什么剑法,当不起一句师父的称呼,倒不如以“前辈”来称。

    他与师青若一并踏入了这处酒楼,在二层有屏风隔开的雅间落了座,见她又端详了一番左右,这才在店家上了些简单的饭食后撤下了覆面的黑布。

    “前辈有所不知,”师青若苦笑,“此次为了出门不被发现行踪,在汴京城里有人乔装成了我的模样,我这边自然要在沿途藏好相貌,等回了京中再换回来。”

    “先前本是戴着易容过来的,手上进出汴京的路引也是用的那个易容身份,哪知道易容.面具破损无用,只能先用些笨办法。”

    阿飞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只回问道:“那你要如何回汴京去?”

    师青若拍了拍自己并未空掉的背囊:“这也简单,到时候带着令牌,去京郊找人就好。”

    她既有了准备,阿飞也就不多问什么了,只觉那公子羽当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将人逼迫到了这个地步。好在师青若自己聪明,也想到了这样一个武功速成的法子,逃来此地自救……………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师青若对着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将头侧了侧,提醒他向屏风右边的隔间听去。

    他们两人交谈的声音很轻,隔壁的那间却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那是实打实的“高谈阔论”。

    这一听,发觉那头谈论的,竟然恰好就是汴京的事情。

    只因那群人里有一个刚从汴京过来的人,就被周围的江湖人问询,让他多说些近来的新鲜事。

    “要说最近,汴京城里可真不是我们这些没身份的人能混的地方。”那人似乎喝了几口酒,说话的语气里,也有些晕乎的酒劲,“你们应该听过乱世蛟龙高小上这个名字吧?“

    “怎么会没听过?方巨侠身死的消息早已在江湖上传开了,到时自然是由他的弟子高小上接手各派。上头是少了个巨侠撑腰,但也算是一飞冲天了。”

    先前谁拿高小上当回事啊。方歌吟寄情山水,就连去各地巡查,都喜欢只骑着个毛驴,像是个游戏人间的闲人,高小上在旁为他打点行装,就像那个骑驴浪客身边的书童。

    这样的人就算是地位不凡,也很难有人将他和上位者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反而是方歌吟死后,高小上的地位水涨船高,也让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怎么都得算是江湖上的一方高手。

    “嗨,那你们是不知道,他死啦!”那先前说话的人一拍桌子,“也不知道先前杀害方巨侠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明明自方巨侠死后,那高小上就已身在六扇门的保护之下,却还是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甚至没能赶上血河派的长老前来汴京为巨侠讨

    个公道。”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那贼人如此大胆,连方巨侠都敢杀,也能杀,区区一个高小上,还不是信手拈来。”

    “也对,”那人打了自己嘴上一下,“又不是诸葛神侯亲自负责督办保护事宜,只是由金九龄负责看管,没能拦住夺命的刺客也不奇怪。这么看,他进不去四大名捕也是应当的。”

    “要这么说的话,发生了这样的事,岂不是巨侠麾下各派,都已成一团散沙了?”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说,没点背景的人在汴京城里根本没法混!幸好这些涌入京城的各派人物,都在迷天盟圣主和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安排下,暂时住在了京郊的楚河镇,总算是让汴京秩序安定了下来。

    “那师夫人倒是个本事人。”

    “谁说不是呢?而且若只是这件事也就罢了。赶巧了,太湖那头又来了新消息。”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拥翠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忽然宣称,希望能够严惩无花和南宫灵这两个恶徒。”

    “恶徒?”他邻座的人当即吓了一跳,“无花乃是莆田少林的高徒,江湖上人人敬重的七绝妙僧,南宫灵更是早早协助任慈管理丐帮,后来还接任了丐帮帮主,何来恶徒之说啊!”

    就说湖北这边还是消息不够通达。”那人又灌了一口酒,打了个嗝,像是有意卖弄关子停一停,听得周围众人不满的声音,方才继续说道,“那位少庄主夫人说,无花和南宫灵都是东瀛武士天枫十四郎和那大漠里的石观音生下的孩子,还早已

    “

    认祖归宗,也已由莆田少林的住持证明了其中真伪。”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这两个恶徒丝毫也不在意少林的栽培、丐帮的养育,竟然密谋暗害了丐帮帮主,又以各种令人不齿的手段敛财,害死了不少人,直到这次动手动到了太湖,恰好遇上了丐帮的洪长老,这才被发现了他们干的恶事。”

    “还有啊,先前什么天一神水失窃之事,先是由无花弄出来的,不是盗帅楚留香的手笔,无花此贼也正是凭借着自己那妙僧的名头出入神水宫,偷来了天一神水后杀害武林同道,好栽赃到别人的身上。”

    “那拥翠山庄的少庄主夫人,说自己曾是石观音的徒弟,因为看到了她行事残暴,生怕自己也会遭到毒手,便终于大着胆子出来说话,现在那两个恶徒与这位证人都已到了汴京,也不知道石观音若是听到了消息,会不会也往汴京来。”

    “………………我看得去。”

    “要我说她也早该去了。听说她极不喜欢比她美貌的女子,那迷天盟的师夫人没了丈夫,不正好是她下手的绝佳时候吗?”

    “行了行了,”他笑道,“这种事情是我们能管的吗?既然神水宫的事情有了新进展,只怕水母阴姬也要往汴京走一趟,正好让这湖北地界少点风浪,来这儿躲着正好。就是有点遗憾了......“

    “遗憾什么?”

    “还用说吗?”他拍了拍手边的宝剑,“人人都知道,迷天盟圣主关七破碎虚空,而他赖以成名的绝招,是破体无形剑气,这留下的遗迹自然成为天下剑道高手的圣地。至多十日之后,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就要和白云城主叶孤城一较高下,由胜者

    坐拥宝地悟道,这等盛事在前,我看其他的那些事情都要暂时先让一让边,去看看这天下间知名剑客的交手。”

    “若是我能再长点本事,不怕被牵连在当中毫无反抗能力,我一定要赶在这个时候上汴京去。”

    “......不说这么多了,喝酒喝酒。”

    “对对对,喝酒喝酒。”

    阿飞收回了窥听的注意力,知道再往后便没什么可听的了。

    以这些江湖人的本事,或许知道的消息还未必是真正的内情,只知道传出来的那些事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需等到了汴京再行分说。

    但想到先前师青若跟他说过的话,他又问道:“......那高小上也是死在青龙会的公子羽手上?“

    师青若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回了汴京再看看。”

    她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在想,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对高小上动手的,大概还是金九龄。监守自盗这种事情,在她已经挑唆过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发生,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样快而已。

    “那就走吧。”

    那头说话的空隙里,阿飞早已将送上来的饭食用了过半,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师青若也懒得保持什么形象,快速地用完了饭,下楼领着马匹就走。

    或许正是因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加上方歌吟高小上之死带来的震动,再加上无花和南宫灵将在汴京受审,江湖上虽有不少自知没本事的人决定避开汴京,却也有相当多的人正在往汴京聚拢而去。

    这让师青若与阿飞两人混在当中,竟也显得毫不起眼。

    在抵达京郊后,师青若也快速持着令牌联系上了迷天盟的帮众。

    那处堂口的帮众虽不知道,为何七圣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听她只是需要一辆避开盘查的粮车,将她和身边这位侠士送入汴京城中,他们又纷纷闭上了嘴,绝不多问。

    几辆用于迷天盟采买的车辆,就这样将两人送到了迷天盟的后院之中。

    师青若拨开了盖在身上的布袋,跳出了车子,就见阿飞已比她快一步地落在了地上。

    不过,因此刻身在陌生之地,他眉眼间的冷意又重新蔓延了上来,对着周遭投去了防备的眼神。

    也不能怪他有这样的表现。他虽没跟迷天盟有过往来,但并不是没听过它的名字。

    先前在湖北也听到他们说起过这个名字,说的正是方歌吟死后,迷天盟的师夫人似乎是个出来主持大局的人。

    “你与那位师夫人有什么亲戚关系?”阿飞转头问道。

    师青若含糊答道:“差不多吧,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接连赶路,前辈应该也累了,先跟着人去洗漱一番换一身衣服,我还得去跟乔装我的人把身份换回来。”

    阿飞没有异议,顺着她的请托,跟着那前来迎接的仆从去了迷天盟中的客房。

    也不知道师青若在迷天盟中是何身份,她只随口说了一句安排些简单的衣服,那头送来的,便确实是他常穿的麻衣,最多就是在裁剪和布料上,要比他先前穿的那身体面一些。

    那服侍的仆从好像也知道他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沉默地等待着他的行动,最后才说道:“劳烦侠士随我来吧。”

    阿飞将短棍重新别在了腰间,跟上了那人的脚步。见他途经了数处回廊,将他带到了一片开阔地,又继续往前,朝着前方的主厅而去。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个待遇极其不寻常。这好像是招待贵客才有的表现。

    他怀着疑惑迈进了门槛,被接引到了一处座位上,当即就有人将茶水送到了他的手边,愈发印证了他的猜测。

    直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朝着他这边靠近,他才慢慢地放下了心来。

    可当那道身影出现在门边的时候,他又霍然站了起来。“你......”

    映入他眼帘的,已不是先前那个布衣服的山野姑娘,而是一身玄底红纹锦衣的华服美人,唯独那金玉树的头冠之下,还是那张对他来说熟悉的脸。

    在这红黑二色的映衬之下,她本就出众异常的眉眼显出了十成的?丽浓艳,却不见丝毫的艳俗,只有一种迎面而来的上位者气场。迷天盟的高屋明堂在前,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她夺去了光彩。

    她含笑朝着他拱手行了一礼,启唇开口:“先前要向前辈隐瞒我的身份,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缘故。我并未报个假名,确叫师青若,但在汴京,这个名字还代表着迷天盟的七圣主,也就是??”

    “此地的主人。”

    阿飞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这好像并不是一个惊喜,而是一个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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