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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梦枕说话的语气与神情,让她根本无需怀疑,自己先前听到的是不是一句谎话,又是不是已经经过求证。

    但这算个什么情况!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一个皇帝……………”

    就算是个武侠世界的皇帝,可以特殊一点,“怎么能来迷天盟中!”

    哪家的皇帝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最多就是,想想他父亲在位的时候干出来的糟心事,又觉得他现在做的也不算有多骇人了………………

    师青若转而又问:“他既要处理朝政,又是如何在我迷天盟中任职的?“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小皇帝并不会武功,更不用说是什么分身之术,那他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分配出来的?

    苏梦枕答道:“我问过神侯,近来陛下病的次数有点多。”

    师青若:“......”

    苏梦枕:“傅宗书原本就不乐意看到陛下将手伸到太长,陛下一面对他施压,一面又时而身体抱恙,需要闭门谢客,让他可说是又爱又恨。不过要我说,陛下其实走了一步好棋。”

    师青若思忖须臾,“陛下抱恙在身,仍有抗衡傅宗书之心,不愿他继续掌握辅政之位,若是病情加重,难保不会孤注一掷,铲除奸贼??傅老贼必定是这样想的。”

    南王世子与陛下长得这般相似,但要想取代小皇帝的位置,还得由傅宗书和南王达成某种协定。

    傅宗书对于这个行动,绝不会有南王府那边这么热衷,因为当天子换人的同时,固然是将一个天大的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中,又何尝不是往朝中引入了一路大敌。

    南王将世子与皇帝长相相似的消息秘而不发,隐藏了那么多年,也能算是个野心家了。

    傅宗书未必愿意和他和平共处。

    可若是当今天子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话,他心中的天平便有倾向了。

    小皇帝此举,正是要促成傅宗书真正下定决心。

    “不错,”苏梦枕赞同她的推断,“陛下人虽年幼,却并非被人随意把控的傀儡,反而异常聪慧。他能让人去支援王小石,协助他将段天德送来汴京,对于南王府的行动......我猜他应当也知道一些。”

    在这一点上,反而是金风细雨楼的消息落后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杨无邪和苏梦枕。

    先前风雨楼和六分半堂已到了决战生死关头,为了确保汴京城里最后剩下来的这个帮派是金风细雨楼,而不是六分半堂,白楼的情报部门已将大部分的人力,都用在了调查六分半堂各堂堂主上,反倒是陛下还能潜心关注于朝臣和各方王侯的

    行动。

    站的视角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不同。

    苏梦枕叹道:“有些事情,与其让他们继续在暗地里联手,缓缓发展壮大,还不如逼对面走上一条不归路,来个捉贼拿赃,只是......”

    师青若听懂了他的疑惑:“陛下这么做,是不是对我们太信任了?”

    傅宗书和南王联手,绝不仅仅是朝堂权臣和边地藩王结盟而已。

    就以如今汴京城里的局势看,傅宗书的背后还有元十三限这样的绝顶高手,以及他从早年间掌权开始便四处招募的人才,南王世子的到来,还带来了白云城的那位剑仙。

    再加上潜藏在暗处的狄飞惊,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羽??

    足以将汴京揽和得天翻地覆!

    要换天子,这些人也必定用出全力,非置陛下于死地不可。

    这固然能给傅宗书定罪,可若是神侯府、风雨楼和迷天盟的联手没能击退敌方,到时候也不过是史书由胜者来写罢了。

    小皇帝行事果决是个好事,这份信任,和他这举动背后的意义,却属实太过沉重了。

    苏梦枕都默然了一阵,心中同样有此一问。

    忽听师青若道:“今夜苏楼主若无其他安排,可否与我一同去看看,我那位迷天盟的新人小头目,到底是如何办事的?”

    有些话无需多说,苏梦枕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乐意奉陪。

    也算是赶巧,今日的小皇帝还未回到宫中。

    师青若落在屋上的时候,他还正秉持着自己“干一行像一行”的原则,在给自己手底下统领的几个新进帮众扫盲解惑。

    汴京寸土寸金,这些招募入盟的新人所住的房屋虽在近郊,也大不到哪儿去,就连屋中的烛火也显得有些单薄。

    但在烛光之中的少年,虽因化妆改扮扑了一层黄粉,以掩饰自己因身家富贵而养出的肤色,仍旧显得格外出挑。

    倒也难怪他明明几乎不会武功,仍旧占了领头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在众多草莽之中,他识字!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优势。

    正好此刻,就有个壮汉凑到了少年的身边,“祝大哥,劳烦你再给我讲讲,咱们后日那个考核到底该注意什么?”

    明明他比自称“祝棠”的少年大了不知多少,他这身大哥喊得仍旧顺口极了。

    朱棠一把接过了他那横七竖八的“笔记”,笑道:“我不是同你说了吗,咱们入盟的第一道考核就能瞧出来了,盟中新人不一定要有多聪明,但一定不要自作聪明,还要听得懂人话。这次的考核也不是为了考核武功,而是要你能熟悉自己的队友朋

    友,知道出去办事时候的规矩,别按早年间出门就抽刀的那套……………”

    “你就放宽心吧,我先前都教过你了。”

    见那壮汉仍有几分犹豫,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你看,我今日还要偷偷去找有门路的人多了解一些内幕,稍后就要离开,你帮我打好掩护,我保管你能通过,还能靠着最近多学了几个大字,再往上升一升。”

    这话一说,尤其是那人情往来的门路说出了口,比什么话都要管用。

    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相当听话地点头称是,“恭送”着他们大有来头的祝大哥踱步走出了门。

    少年一消失在了这些人的视线中,也立刻加快了脚步,与等在门外的殷羡会合在了一起,预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宫。

    眼看陛下已坐上了车,殷羡一边催动了马车,一边忍不住嘟囔:“要我说啊,陛下就不该混上这个小管事位置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已经很不像话,若是想要身份不被暴露,还是该当办事收敛着一

    些的好。”

    万一他教那些人过关,从京郊调到总堂,要不要见迷天盟的几位圣主?

    万一有人曾经见过陛下的画像,会不会发觉他的身份有异,招惹来什么麻烦?

    又倘若这些不通文墨的帮众说不明白道理,对陛下造成了什么伤害,这事情又该怎么算?

    若是出了事情,他殷羡反正是没有那么硬的骨头,那么结实的后背,能够将所有的职责都扛下来。

    至于迷天盟......

    是陛下自己把自己送进迷天盟来的,可不是迷天盟强行把一个皇帝绑架到这里来的,好像也怪不了他们。

    难道要怪他们的师夫人长得太过好看,怪她将考题出的太有意思,吸引去了陛下的注意吗?

    “我又不是因为师夫人才留在这里的。”朱棠顺手抄起了车中的扇子,往脸上扇了扇风,总算觉得方才屋中的暑热被散去了些,说话的语气倒是依然平静,“我出生后不久就被立为太子,登基的时候年纪又小,从不知何为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的

    道理。现在才明白了些。这迷天盟一角,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人际往来、教授帮众、出门办事的学问倒也有趣。”

    难得有这样一个以小见大的机会,他为何不要?

    更何况,他也是在借着这里的人与事,将这位突然来到汴京的迷天盟七圣主,再看清楚一些。

    看看她能不能,承担起一份重任。

    “你不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吗?早年间的迷天盟自关七疯后藏污纳垢,师夫人接手之后,却要让这些只知帮派争斗不知家国天下的人去懂礼守法,还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框在了死规矩里,该给的甜头都得给足。你信不信,把那屋子里的莽汉

    放到傅宗书面前,这些人都比那狗贼知道,什么叫做忠君爱国。”

    朱棠嗤笑了一声,便并未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所乘坐的马车下忽然掠过了一阵风声,消失在了数丈之外。

    他自己也没继续跟殷羡说下去。

    这以小见大,可不仅仅是他从迷天盟的一隅感悟治理天下的道理,还是他从迷天盟对这些新人帮众的培养,看清楚那位师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否则,他又怎么敢将自己的生死轻易交托出去。

    当他赶回宫中之后,先前在脸上的伪装也以最快的速度被他清洗了下去,又重新敷上了一层更白的脂粉,变成了一副略带病容的样子。

    该说不说,他回来的时间选的正好。

    更应该感谢迷天盟的前圣主关七在破碎虚空前除掉了米有桥,让他出入禁宫都少了些顾虑,不会来个皇帝爬墙被抓的笑话。

    他刚在床边拿着一份奏折斜靠躺着,就听到了大内太监总管王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问他要不要再叫一份睡前的甜汤。

    “让他们送来吧。”朱棠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去。

    王安垂着脑袋,在门外摆出了一派恭敬的样子,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在听到这声音时闪过了一缕嘲讽,口中称“是”退了下去。

    朱棠看不到他的表情,王安他自然也看不到,那个“病弱”的小皇帝忽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满是玩味之色。

    沉沉夜幕之下的汴京城,好像安静得只剩下了夏日的蝉鸣与间隔着一阵才响起的打更。

    但又好像,那些远比帮派争斗还要更进一步的争斗,正要在这样的夜色之中酝酿,借着夏日的热力发酵。

    一封书信从皇宫偏门的一角,由接替宫门换班的侍卫带了出去,又经由了数道“工序”,方才送到了这汴京城中的一处偏僻院落,直到抵达那个和当今天子面容极其相似的年轻人手中。

    他似乎发出了几声大笑,又立刻伏案落笔,将他要传递密谋的计划,着人继续传递出去。

    不过若是他多学一些知识的话,就应该听过一个词,叫做“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经手了那么多人的计划,再如何匪夷所思,也总是容易出问题的。

    相比之下,关纯和狄飞惊之间的传讯,就要简单快捷得多。

    当那条“求救行动”的信号发出后的第二日夜晚,在迷天盟中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还是闯入了迷天盟七圣主的院子。

    原本留守在此地附近的守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被调来此地不久,在下一批换班的兄弟前来时,竟然并未发觉,这其中有大半根本不在换班的名单上。

    但眼见这些人似乎都看着有些面熟,应当确实是平日里在迷天盟中走动的人,他们又都没将这放在心上,将换班的令牌交到了后面那波人的手中。

    可也就是在此刻,一道道快如疾电的寒光忽然从另一方发出。

    刚刚背对转身的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纷纷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自这换班的守卫中,有一道被掩护在后的身影也忽然动了。

    他本是一直低着头,像是因为夜间起身戍守颇为困顿,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这掠入院中的动作却是快得惊人,宛然是一位少见的高手!

    院外高悬摇曳的风灯,在他擦过院墙的刹那,隐约照出了他的半张侧脸,虽仍不能看出那大半在阴影里的容貌,却并不难察觉出,他有着一副相当完美的骨相。

    若是再加上不得不低着头这个特征,好像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如此。

    昔日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

    他的武功本就特殊,加上此次行动,又挖出了一批还记得他恩情的旧部,在抵达此地的时候竟未惊动任何一处岗哨。

    当他快速自透气的小窗翻入房中之时,此地也已如同计划所言的那般,房中人已提前备好了离开的行装,换上了一身易于行动的窄袖,此刻正在将腰带再扎紧一些,以防拖累了同行之人。

    在这屋中的一角还倒着个姑娘,因在阴影中看不太清面貌,只能猜测,应当是个被提前打晕在这里的侍女。

    来人一把搭上了站着那女子的肩膀,口中快速喊出了一个“走”字。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她立刻跟上他的脚步,而是那根正要系上的腰带,骤然化作了一道直指他扫来的紫电。不对,那不是一根腰带,而是一把软剑!

    幽暗的烛火,将这道紫色的剑光映照得半明半暗,用剑之人的脸在这剑光与烛光中,也透着一股魔性的姝艳。

    但再模糊不清的光影,也足够让来人辨认出,这绝不是本应该在计划中被接走的关纯,不是那个该带着迷天盟中不少秘密重新回归六分半堂的大小姐,而是师青若。

    可更让人惊讶的,却是来人的表现。

    他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一掌朝着后方那道拙劣的匕首刺杀拍了出去,另一只手裹挟着紫气氤氲的内劲,抓向了面前的这把软剑。

    也是在,抓向他面前之人。

    就好像??

    他要带走的,从头到尾都不是关纯。

    就是此刻拔剑相对的师青若。

    后方的一声闷响与吐血的动静根本没有引起他的关注,在那双猝然抬起的冷灰色眼睛里,只有眼前的一抹异彩。

    这道剑光快得不可思议,像是一道抓不住的云雾,猛地头罩下,以一种吊诡莫名的技法脱逃出了学风,直指来人的咽喉。

    只听得一声脆响,正是紫薇软剑猛地又进一寸,一剑击碎了来人的发冠。

    在师青若的脸上却不见分毫得手的喜悦。

    她得了先手愈发咄咄逼人的剑势之中,有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发冠的碎片,狠狠撞向了这剑锋。

    刹那的停顿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只先前出掌的手直逼师青若的肩头而来。

    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进攻的念头,一把抓住了手边的长绫,任凭这长绫的另外一端发出的力量,直接将她拉拽了出去。

    来人急追而上,却在掠出窗口的那一刻被迫停下了行动。

    只因一抹极轻极快的绯红刀光,赫然正从他的头顶斩落下来。

    无边月华也正从这头顶照下,照在了他被人击落了发冠后披下的满头白发之上。

    他抬眸冷笑,面对红袖刀的威胁,依然咬死了那唯一的一个目标。

    刀光轻轻贴来,却像是扎中了一个幻影。

    若非另一头有人将师青若一把拉了过去,那只手险些能够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过前头的院墙。

    而不是如同此刻,在发觉难以得手的瞬间,已像是一朵飘云一般,落在了远处的树梢上。

    那张白发之下的面容,少有的没有被遮盖在那张青铜面具之下,也让人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年轻到和那白发异常矛盾的脸。

    他站在树梢上,轻得不见一点枝叶摇曳,让他看来愈发有着一份仙灵之气,可那双仿佛无法被光照射进去的冷灰色眼睛,却又将他拉回到了尘世之间。

    那双,在略显浅淡的眉毛之下的眼睛。

    苏梦枕抬眸上望,就见到那一抹冷灰依然无比固执地看着师青若的方向,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解读的复杂情愫。

    但其中有一种一定能够看明白,那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苏梦枕的眉头皱了皱,手中的刀握得又紧了三分。

    但他并未挡在师青若的面前,因为他很清楚??

    她能精准地猜到今日狄飞惊来不了,还是设下了伏击来人的圈套,就一定有话要跟他说。

    这是她想要亲自面对的东西。

    公子羽垂眸看向院中。

    就在他和师青若交手的须臾之间,这庭院中已是骤然亮起了数处火把,照亮了那些配合他行动之人的尸体。

    紧随其后到来的朱小腰、王小石等人也一如苏梦枕的表现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对他攻来。

    连带着师青若和拉住她的陆小凤一并,将他这个外来闯入者击败在当场。

    1011#......

    他秀丽的眉眼间闪过了一抹讥诮:“子衿,你知道的,这样的办法留不住我。”

    师青若轻弹了一记手中的轻剑,仿佛全没将他的这份傲然看在眼中:“我既知道今日来的一定不会是狄飞惊,就没想过要将你留下。不过是要先让大家认认你的脸罢了。否则,谁知道这么些年,你这面具之下是不是和你的头发一样变成了张老

    脸,说出去都要觉得我在欺负老人。”

    公子羽的武功融合了各方所长,尤其是轻功和法最强,还有青龙会的人为他兜底。就算今日在场的,还有楚留香、陆小凤、司空摘星这样的轻功高手,也绝不可能将他留在这里。

    但来都来了,不气一气他就让他走,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师青若偏头笑道:“你说是吗,阿羽?”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就不必用这种话来激我。”公子羽答道。

    在场之人全看得到,他在说话之间目光始终贪婪地望着那执剑的丽人,眼中流露出的怀念不言而喻。

    就算无视掉他的表现,也不会有人觉得,方才那句“子衿”的称呼,还有师青若作为应答的那一声“阿羽”,会是萍水相逢之人应有的。

    师青若笑意转冷:“笑话,你要与我为敌,我自然不会对你有好脸色好语气,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我明说不成!”

    公子羽眉峰一动,声调骤然上扬:“到底是我要与你为敌,还是你非要拦我的路,难道不清楚吗?这世上没有你这么颠倒黑白的。”

    师青若没有回答这句话,但好像她静静看来的目光里,已经包含了太多意思,也包括了对公子羽的回应。

    他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一想到先前那道猝不及防的利剑,但凡他躲得慢上一些,削掉的就不是他的发冠,而是他的咽喉,公子羽就只觉一种久违的情绪翻江倒海地顶到了喉咙口。

    可偏偏,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不在乎。她不在乎他。

    她明明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上,却选择嫁给那个早已疯癫的关七,现在......现在还有这样多的护花使者留在她的身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冷灰色似乎褪去了几分。

    在独处之时,那个曾经被他说出过无数次的“你骗我”谴责,最终还是没在众人面前出口。

    师青若听到的,是一句像是顺着月光飘来的疑问:“子衿,我们青梅竹马,在海外孤岛之上学艺,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到底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明明谁都觉得,今夜的主角该是狄飞惊和关纯,要么就是狄飞惊顺利将他的大小姐接出,要么就是关纯早已投靠了师青若,决定用狄飞惊的命来给自己另换一个前程,偏偏他们两个都如此笃定地相信,最后一定是对方到来。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之间的默契吗?

    他也格外痛快地看到,当这“青梅竹马”四字一出,在场的众人里当即便有几个变了脸色。

    苏梦枕也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师青若的方向,却见这张明艳照人的脸上,丝毫不见对往事的追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好像并非只是个例。你贪欲太重,重到枉顾人情礼法,枉顾旁人的想法,我又为何非要与你同路。”

    师青若眸光定定地迎着上方的视线,在这视线相对之中,确难让人从她这里看到几多情意。

    她也更没有忘记,当公子羽从海外来到内陆,当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侠客,变成诸多势力之主的时候,他看似对她永远有着最特殊的态度,却永远有那最后一线的转圜,让他可以将筹码加到其他的地方。

    这就是那99和100的区别。

    但这个答案,却显然不是公子羽想要听到的。

    他平日里习惯了佩戴青铜面具,也习惯了将自己的表情藏匿在一副面具之下,就连现在摘下了面具也没有例外。

    可如此熟悉于他的师青若不会错看,在她将话说完的同一时间,公子羽垂落在身边的手忽然收紧,牵连着他颈侧的肌肉也微微发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远处忽然发出了一道雷鸣一般的炸响,正盖住了他爆发出的一阵狂笑。

    他一踩树枝腾跃而起,一如他的名字一般,像是一道被风裹挟的羽毛,向着远处接应的信号而去。

    却有一句话,在那雷鸣之后落在了此间。

    “你游戏人间,我与你为伴,便戏弄天下之人......你凭什么如此对我!”

    “子衿,你何其不公!”

    陆小凤刚要去追,师青若却立刻抬手拦住了他。

    “不必了,唐蓝已经到了,追上去也是无用,让他走。”

    方才的信号正是由唐蓝发出。

    若是公子羽没能及时撤离,青龙会的人会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迷天盟的把守。

    今日并非严格的备战,不过是见一见故人,没必要为此拼死。

    王小石收剑还鞘,挠了挠头:“这人是不是走太快了,少说了几句话。我以为他要在离开前放个约战狠话的……………“

    现在则活像是个怨夫,就剩了一句哀怨自己被情人抛弃的话。

    哦不对,按照他先前的说法,是被青梅抛弃的。

    王小石话未说完,胸前已挨了温柔的一道肘击:“你不会说话可以先不说。”

    难怪风雨楼说王小石失恋了十多次了,这是真有原因的。

    没看到吗,公子羽此人本就是迷天盟和风雨楼要一并面对的劲敌,现在他终于不再只是师姐姐口中的一个名字,真正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虽然因为被预料到了行踪,少了几分神秘感,却又何尝不是带来了另外的一种压力。

    公子羽留下的那句话,或许不像是约战前的狠话,却也让师青若看向他离去方向的目光里,终于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也让.....也让那位金风细雨楼楼主多出了一份不自信。

    温柔叹了口气,将苏梦枕的表现看在了眼里,不由越发确信,前几日温文叔叔来汴京的时候,夸她成长了不少也沉稳了不少,应该不只是一句糊弄她的说辞,而是一句实话。

    现在她就觉得,自己比师兄冷静多了。

    可没想到,先开口居然是晚到一步的阿飞。

    虽然,他只说了个“你”字便停了下来,像是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对着师青若发出这句疑问。

    他先前“被迫”留在此地的时候,已是说不出的心绪复杂,今夜骤然与公子羽碰面,也就更是如此。

    公子羽的武功诚然如同师青若所说,因修炼了魔教至宝《大悲?》,已完全超过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准。若非今夜师青若有所准备,只怕真能被公子羽借机劫走。

    而他的轻功,也依稀与阿飞在江湖上走动时打听到的消息相符,像是沈浪所用的那门轻功。

    那海外孤岛之说,更是几乎坐实了师青若先前对公子羽来历的说法。

    但更让阿飞在意的,还是师青若的来历。

    他来到汴京的时尚短,却听过不少风闻,说的是那迷天盟的七圣主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再有本事的情报组织,也无法知道她的来历。

    如果她与公子羽青梅竹马,都是由名侠沈浪在海外抚养长大的,就好像什么都有了解释。

    也能解释,为何她能如此有的放矢地数次提起沈浪,以便将阿飞留在迷天盟中。

    阿飞张了张口,却不敢问出,那个于他而言极为特殊的男人,是不是也曾对着自己的徒弟,数次提到过他的名字。

    甚至有没有一种可能,师青若这个名字是假,“子衿”才是真,而她真正的姓氏,有没有一种可能......

    “劳烦先借过,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师青若一把将他拨开到了一边,朝着她先前所在的屋子奔去。

    下一刻,便有一道心急如焚的声音,从那屋中发了出来,“纯儿!”

    迷天盟中的不少帮众早已因此地的动静聚拢而来,就见那洞开的屋中,师青若扶起了一道染血的身影,隐约可见正是关纯。

    因前些时日关纯与师青若时常一并进出,也确实备受师青若的器重,担负起了盟中的不少要务,故而没人怀疑,为何她会在这深夜之中,出现在师青若的房中。

    却不料那公子羽突然到来,虽没能让师青若受伤,更没能如愿将人带走,竟是将不会武功的关大小姐给打伤了。

    师青若扬声喝道:“还不去将郎中请来!”

    “纯儿??”她转回头握住了雷纯苍白的手。

    借着师青若身形的阻挡,雷纯半张开了眼睛,朝着她挤出了个“计划顺利”的眼神。

    白发男子夜闯迷天盟被逼退,不会武功的关大小姐遭到波及身受重伤。

    这消息几乎是在第二日就被迷天盟中的帮众不慎说出,也经过了口口相传,抵达了那个最应该听到这消息的人耳中。

    狄飞惊在心中默念了三次冷静,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朝着面前那负手而立的白发青年愤而出声:“你要去见你的故人,也怕我擅自行动反而遭到算计,没等我同意就将我打晕了,好,这我可以理解。”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只觉眼前这人虽一度被他认为是光复六分半堂的助力,现在也只剩下了“恶劣”这一个评价。“但你为何要打伤她!”

    公子羽骤然遭到这句质问,沉思了片刻,方才从昨夜的记忆中搜寻到了一个画面。

    彼时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师青若袭去,后头似乎是有那么个不会武功的家伙,居然如此自不量力地朝着他捅来了一刀,像是想要跟师青若一起打个配合。

    固然师青若的剑招让他大觉意外,让他难以得手,还必须严肃以待,对他来说,挡下后头的那一剑,依然可以说是轻描淡写的事情。

    他眼尾的余光还曾经留意过,那人应该并未易容,倒是个看起来颇为漂亮的姑娘。

    若不是他觉得这是师青若的人,出手收了点力道,最多将人打晕过去,只怕这个胆大的刺客早就已经死了。

    哦,原来这是关纯啊……………

    “你就没有想过吗?昨夜若是你亲自到那儿,面对那一众人等的围攻,就凭你的大弃子擒拿手,真能全身而退?”公子羽冷嗤了一声,“我看你的大小姐早已听从子衿的调派了。她这个人,不爱权势的时候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真要想得到什么人

    的支持,得到什么人的喜欢,容易得让人妒忌。

    “你想说什么?”狄飞惊的语气里不见一点被说服的软化。

    “你听不懂吗?”公子羽答道,“若是侥幸如你所说,关纯还是更愿意叫做雷纯,被子衿发现了她和你联手的计划,为了排除嫌疑,继续在迷天盟中蛰伏,就必须让自己受伤,用以取信于人。若是不幸她已倒向了另一头,这个受伤就完全是对你用

    出的苦肉计。无论是哪一种,她的受伤都是必然,与我有什么关系!”

    公子羽真觉得自己对这个合作伙伴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今天在汴京城中流传的,就不会是什么关纯受伤,风雨楼的名医随同苏楼主一起进了迷天盟,而会是低首神龙狄飞惊的死讯!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狄飞惊垂头不语。

    他必须承认公子羽的话并没有错。若是将眼前的局势以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分析,或许也正是公子羽所说的情况。

    可当他心中早有偏颇的时候,他自然会以另外的角度,思索这其中的情况。

    就在公子羽以为,自己已经将狄飞惊给说服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柔和却也异常坚决的声音,“你知道吗?先前那位师夫人截断了我们暂时投靠神通侯府的希望,逼得大小姐不得不前往迷天盟的时候,大小姐曾经跟我说过几句话。”

    “她说,当年雷总堂主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可以一度剃度出家,为了竞争总堂主的位置,可以伏低做小,为了让六分半堂搭上门路,可以冒死刺杀诸葛神侯,她既是总堂主的养女,也该有她父亲一样的胆魄。但因为她没有兄弟姊妹,只有她一

    人,所以??”

    “她答应过我,无论再如何艰难,她在迷天盟中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狄飞惊会如此笃定地相信,当身在迷天盟中可能会遭遇性命危险的时候,哪怕可能会让六分半堂再遭到一次打击,大小姐的这个求援也一定是真的。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回应。

    他也同样笃定地相信,大小姐的受伤不是被公子羽说出的任何一种可能,而是她不幸被眼中并无他人的公子羽所伤。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有些人却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狄飞惊低垂着头,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倒是在这临时落脚的客栈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之声。

    公子羽分出心神向着窗外看去,就见这盛夏的日光中,有个满头是汗的江湖人朝着客栈奔来,口中喊道:“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为了争夺迷天盟前圣主剑道传承,白云城主叶孤城和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的交手,定在了七日后,就在金水河前!”

    楼下一片哗然。

    金水河是什么地方,但凡是来了汴京的都知道。

    那是汴京皇城之前的护城河。

    这就意味着,天下间两名绝顶剑客的比斗,竟然放在了真正意义上的天子脚下!

    那人的第二句话也已接踵而来:“各大赌坊都已设立了对赌的盘口,不知花落谁??”

    还用等他再说吗?

    好事之人刚听到了前半句,就已接连自客栈冲了出去,朝着各处奔去了。

    下不下注的还在其次,讨论这两人谁能赢下这场比剑,才是重中之重。在客栈里讨论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在金钱交易面前争吵,才有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打起来的味道。

    这汴京城里,可要真正热闹起来了。

    “看到了吗?更重要的大事来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公子羽负手自窗前转了回来,出声提醒道。

    狄飞惊的眼睛缓缓上抬,声音却是沉了下去,“很巧......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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