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双面昭昭

    只见那秦朗穿着月白色襦裙，前额的发间插着两支朱钗，不知道是谁替他描了眉抹了粉，光是看一眼都我见犹怜。</P>

    “好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儿！”</P>

    秦朗听着周昭的调侃声，只恨自己嘴被堵住，手脚被捆做了一团动弹不得。</P>

    他如今只想要将这马车底刨个洞，然后钻下去再也不见周昭！</P>

    一想到之前对周昭的冷嘲热讽，想要骗她案子，再想到如今情形，他简直是羞愤欲死。</P>

    “幸亏这案子没有被你给骗走，不然的话，明日我可是要开眼，瞧见秦大人出嫁了！”</P>

    周昭的声音很轻，简直就是贴脸嘲笑。</P>

    好想死！</P>

    秦朗万念俱灰，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口间一松，周昭将堵在他嘴中的破布给扯了出来。</P>

    “周昭，落井下石非君子之道！”</P>

    秦朗说得咬牙切齿，周昭啧啧了几声，“真君子不落井下石，他下刀子，让人没有机会骂他是小人。”</P>

    秦朗哑然，周昭嘿嘿一笑，拿出匕首割断了捆着他手脚的绳索。</P>

    周昭哈哈笑着，没有继续调侃秦朗，而是让开了位置，方便他走下车来。</P>

    秦朗活动了一下手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磨蹭了两下，还是没有勇气走下车来，他已经听到了，北军士兵朝这边赶来的脚步声。</P>

    他正想着，就感觉一阵风袭来。</P>

    他的上峰李穆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大声喊道：“秦……”</P>

    秦朗心中一紧，祈祷漫天神仙保佑李穆不要喊出他的名字，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眼见着李穆的嘴一张一合的，秦朗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P>

    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啪地一声耳光声响起，那马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嘶鸣了一声。</P>

    这两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李穆激动的呼喊声。</P>

    秦朗一怔，就见周昭探了张脸过来，将那马车帘子放了下来，隔绝了李穆的视线，也隔绝了即将到来的北军士兵的视线，“李廷史，之前咱们已经定过规矩了，谁抓到了凶手，这个案子便是谁的。</P>

    这个案子现在是我的了，我现在着急带着凶手同证人返回廷尉寺审问。</P>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李大人。”</P>

    周昭说着，不等李穆回应，当着他的面，一把提溜起了那车夫，将他摔在了马背上。</P>

    李穆看着车夫肿胀的脸，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他已经束手就擒，小周大人怎么可以滥用私刑？”</P>

    周昭不耐烦地看了李穆一眼，“李大人，劳烦让开一步，我现在要将他拉回去，用烙铁烙了。”</P>

    李穆不敢置信的张开了嘴，就瞧见周昭同苏长缨并肩而立，有那北军的小兄弟们牵着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廷尉寺方向行去。</P>

    他站在原地，良久良久，方才怅然若失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P>

    最后蹲下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P>

    而坐在马车中的秦朗，看着晃动的马车帘子，更是心情无比的复杂。</P>

    他的祈求，神明没有听到，可是周昭听到了。</P>

    他想着，扯下了头上的朱钗，又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盘成了男子的发髻，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方帕子，擦掉了脸上胭脂水粉，最后低下头去，将心一横，掏出了塞在胸前的两个馒头。</P>

    马车外头，周昭在同苏长缨说着话。</P>

    “小苏将军怎么那么慢，莫不是那半道上有什么女鬼拉住了你的腿！再差一点儿，我就要将那凶手甩上来，垫在马车同墙之间了。”</P>

    苏长缨清了清嗓子，“嗯，不及小周大人轻功好。”</P>

    马疯起来跑得太快，而他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够一击成功，确保周昭安全。</P>

    周昭哈哈一笑，“这话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爱听。北军的兄弟们今夜劳烦了，你们小苏将军说一会儿请你们喝羊汤，这话是真的，对吧，小苏将军！”</P>

    北军的所有人，都热切的看了过来。</P>

    苏长缨轻轻颔了颔首，众人一下子欢呼了起来。</P>

    秦朗听着外头的热闹，有些呆愣，周昭这些时日在廷尉寺看卷宗的神速，已经像是一阵飓风一般扫过了廷尉寺的每一个角落。他偷偷地去库房之中看过了落有周昭姓名的卷宗。</P>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看了，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P>

    有些判例他甚至要对照着标注，去翻找方才记得起来。</P>

    这样的文人，应该是清高孤傲的才对，可周昭却是毫不在意的同这些武夫们打成一片。</P>

    就在他的思索中，马车已经到了廷尉寺。</P>

    周昭并没有让他下车，而是让人将他直接拉去了廷尉寺内停放马车的偏院，他的小厮就等在那里。</P>

    周昭并不知晓秦朗的千头万绪，她再一次下到了廷尉寺大狱之中。</P>

    “啊，闻到这熟悉的烧烙铁的味道，还有大狱中的血腥味同霉味，我就像是回家了一样。”</P>

    周昭说着，指了指一旁椅子，“小苏将军坐啊！别忘记了羊汤。”</P>

    那头正在润笔的闵藏枝啧啧了几声，“你这种拍马屁的词，我是不会记录下来，然后呈递到李廷尉桌案前的。再说了廷尉寺是我家这种词儿，李有刀早就用过了！”</P>

    周昭一哽，冲着闵藏枝翻个白眼儿，“你身为一支笔，有手就行，长什么嘴说什么话？”</P>

    不等闵藏枝反驳，周昭抢先开口，对着对面瘫软的车夫道，“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你掳走良民，被抓了正着，我劝你如实招来。”</P>

    那凶手捂着自己被苏长缨打断的腿，目光阴郁地斜眼看着周昭。</P>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知道，隔得那么远，你是怎么知道就是我的？”</P>

    周昭挑了挑眉，“拨浪鼓，鲍春荌，也就是你杀死的第二个小姑娘，她是出去见货郎的时候失踪的，货郎都是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早就认识她对吗？”</P>

    凶手一愣，恶狠狠地看向了周昭，“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咄咄逼人的聪明女人。”</P>

    周昭淡淡地回了一个“哦”，“一般软弱无能又愚蠢的人，都会像你这般说。”</P>

    那凶手瞬间愤怒了起来，“你！你想知道我是谁，我是不会说的！”</P>

    周昭又懒洋洋的回了一个“哦”字，看那凶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漠视，“你一定会说的，你将杀死的女子扮成新娘放在巷中让我们发现，不就是想要告诉我们你那无人在意的故事么？</P>

    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说我也懒得听，左右我也有证据，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偿命，你进棺材再说也不迟，记得用断头饭的时候，不要吃里头的黄豆。”</P>

    周昭说着，站了起身，“那黄豆是陈货，生了虫，还是夹生的，别到时候你难受放屁，吓得刽子手歪了手，一刀没砍死要砍两刀，那就惨了……”</P>

    她说着，伸了个懒腰，看向了苏长缨，“走，吃羊汤去！”</P>

    那凶手见苏长缨起身，周昭当真要走，脑子嗡嗡一片空白，他焦急地看向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周昭，“我叫李正德！”</P>

    周昭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在那李正德面前坐了下来，“我说过了只有一次机会！”</P>

    李正德缩了缩脖子，“我与鲍春荌的确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