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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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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康七年,洛阳京畿诸事频发。

    先是六月初十,军情急奏司马道,大司空缺粮求救于天子。

    翌日十一,长公主隋棠出洛阳奔赴冀州以测军况虚实,后滞留未归。

    七月十八,护送长公主的使者中郎将何昱从冀州返回,呈报天子大司空从旁处征得军粮,同时东谷军攻破冀州,卫泰身死,大司空入主冀州。

    仅两日后,七月廿,执金吾归来洛阳,呈战报,欲给东谷军请命。

    至此,朝野哗然复寂寂。

    卫泰被灭,则东北道四州皆平,合其原本西北道五州,至此江北之凉、并、冀、幽、青、兖、徐、豫、司九州尽入蔺稷囊中。

    如此谴弟回朝请命,自是要求加官进爵。

    天子与洛阳朝臣皆不语,不敢语。若是当初将粮草送去,如今功绩便当首算天子,再分人臣。

    如今、如今里子破,就剩薄薄一张面子。

    这面子,原给的也不是当今天子,实乃齐国三百载之余威,乃隔江尚存的诸侯构成的局势。

    天子尚坐明堂,十二冕旒后笑意不盈眼底,只将执金吾蔺黍所呈之奏章翻来阅过。阅之一半抬眸,殿中空空并不见执金吾人影。

    是了,蔺黍只呈卷宗来殿,根本不曾上朝。本也是行这厢事,可直接经过尚书台略过天子也无碍。

    少年天子阅完,面色青白交替,攥拳于袖,齿根紧咬,终是道了个“准”字。

    准蔺稷拜相,御百官,开府邺城,改原邺城王宫为丞相府;侯爵进公爵,邺国公是也;原司空府属臣皆官升一阶品,随入相府。

    这道恩旨从洛阳送至冀州,昭告天下,天下俱惊。

    实乃齐皇室早从高宗皇帝起,皇权与相劝间便一直缠斗,此消彼长。历经百年,终于皇权一统,废弃丞相职,设立司空、司马、司徒三司,分掌相权。之后两百年,齐皇室再未出过一个丞相。

    如今再立,且天子被逼而立!

    八月中秋,月满悬天,辉洒人间。

    太极宫中如常设宴,除了宗亲和太尉一行,旁的寥寥无几。隋霖主宴后推脱不胜酒力,早早回去寝宫。随行身侧的乃虎贲军首领何昱。

    “陛下不必气馁,阿翁说了,蔺稷再猖狂,也不过是人臣。且让他做那丞相去,天子依旧是天子。”

    隋霖停在寝宫外的一处楼台上,登高远眺。

    夜空云遮皓月,缥缈不定,人间寥落,寒意逼人。

    “如今是公爵,公爵之上便是王爵,再往上......”少年眸色沉沉,衬得面色愈发苍白阴鸷。

    “陛下!”何昱道,“我大齐高宗皇帝有训,异姓不封王。”

    隋霖转首看他,目光中带着两分嗤笑。

    何昱垂眸默然,废弃的相职还不是重新立起。

    “如今只看金江以南的那些豺狼,但愿他们能拖住蔺稷,给朕腾出一些功夫!”隋霖细长凤眼眯起,“他如今将亲族撤走,台城留守长史淳于诩,武将方鹤,留一座空城于朕,还不忘屯兵监控!”

    少年天子隐忍不住,一拳砸在廊柱上。

    “臣亦是悔之晚矣,彼时错漏一步,万不该让蒙烨将真药给蔺稷,若是臣将药带回,想必能诱回殿下,如此也算握助了蔺稷软肋,以作他用。”

    “她若当真将心偏向蔺稷处,你便是将药带回来也无用,她左右不要,那般瞎着便是。”隋霖笑笑道,“如今朕也瞧处几分阿姊的性子了,原是我们低估她了,她一个臣仆侍卫丧尽的孤弱女子,能在漳河熬到朕去接她,便是不容小觑的。她有她的

    主意,寻常手段拿捏不了她。”

    “真要是以药胁她,只怕我们姐弟面上这层友恭之态也没了。如今么,至少还有母后在。”

    隋霖望向章台殿的方向,“她再不满朕,总得顾忌母后!”

    八月秋风瑟瑟,隋霖极目远眺,将杂乱得心绪慢慢压制抚平。

    他难及蔺稷步伐,也无力阻拦他的动作,但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输,只要自己一日是天子,蔺稷之所为便依旧有为他做嫁衣的可能。

    “你之重任还是那批死士,乃我们的希望。好生藏匿训练,以待来日之用。”

    “臣明白。”

    何昱退去。这日他不在职上,回府时在宫门口见得何?正在马车中等他。

    “阿翁。”何?撩帘入内。

    何?点点头,“陛下如何?”

    “陛下心性尚坚,比我们料想的好。”何昱顿了顿,眼前廊腰缦回、朱檐碧瓦的宫阙尚在,从殿宇升腾缭绕的幽冷孤清气莫名缠绕着他,“阿翁,如今局势,我们还要将四妹送入宫吗?”

    “不送入宫,难不成送去冀州丞相府?”何?剜儿子一眼,“何家出了太后,自然还要出皇后,百年来我们与天家从来都是一体,忠于大乃我们何氏的宿命。人生天地间,天高地厚人君最贵,之后方有朱门,再论黎庶,凡是皆有序,大道方可

    行。天家便是天家,我们断不可学习那些反贼,没了伦理纲常,活披一张人皮,了无人样!“

    “孩儿失言,知错了。”

    何?见这个大儿子贯是恭顺,不由缓了神色,“你这次回来,我正好病了些时日。病好了,你又一直忙。你母亲说你寻了我两回,就位你四妹这是?”

    “自然不是。儿女婚嫁自有高堂操持,何轮儿女言说。”

    “你是孝顺的。”何?笑了笑,想起在家闹腾的幺女,嚷着若是“九哥还在,定也心疼她,不若与他同入地下,倒也自在干净”云云,惹他头昏,深悔当年让女儿亲近了那孽子两年,学来如此不恭不顺的做派。

    何昱瞧父亲脸色,略一思索,将话道来。

    马车行驶在月夜下,中秋佳节,原是碧天皎皎,天地一色,共沐明月温柔。

    然随青年话落,原一直帘赏月的何?面色变得阴沉,瞧之月色也?冽幽森起来。许久,他方落了帘,问道,“你说那孽障还活着?”

    “瞧面目自然不是。”何昱回忆在湾子口遭遇第一波刺杀时的场景,“但身手背影很像。最关键的是,我在临近东谷军防线处,发现一只破碎的假肢。”

    “你是说,他易容,装假肢,改头换面地活着?不仅活着,还活在蔺稷的庇护下?”

    “我不敢确认,但......”何垂下眼睑,“太像了。”

    “阿翁,九郎若活着,他会不会借蔺稷之势向我们寻仇?”

    何?没再说话。

    他并不在意小儿子的寻仇,纵是他有天大的能耐,也需借蔺稷之手。自己与蔺稷,立场敌对,本就不死不休。无谓多他一个!

    何?此刻在意的是一桩谶语。

    当年有方外真人给他算过一卦:其命贵无极,辅紫薇,迎太白;然善终不终,伦理不伦,终丧儿手。

    他虽出身大族,但到底比不上皇族出身的新平翁主。当年新平翁主以权压人,强结了这桩亲,为他诞下长女幼子。

    长女三岁时不慎溺水而亡,同年九月他的妾室为她诞下一子,便是何昱。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且抚慰了他丧女之痛,他自然疼惜。

    唯新平翁主沉于丧女之痛难以解脱,又见他人其乐融融,忧思郁结之下,险些痛失腹中二胎。

    待幼子出生当夜,何?偶遇方外真人,得来那卦。

    于是,本就与发妻不睦的男人,进而愈发不喜其母子二人。

    只是纵然有命格在前,到底虎毒不食子,何?只是不理未曾动杀心。

    毕竟,小儿慕孺亦不知他们夫妻之事,更不知他命格之说。随帝迁来洛阳时,更为他挡去暗箭,以自己一条臂膀救了他一命。若非遇上丹朱一事,他不会弃子!

    “陛下的死士在你手里,想法子调些出去。”何?闭上眼睛,月光在他双眸中泯灭,“尽量除了,若问起,便说是行刺蔺稷的。”

    何昱颔首应是。

    从洛阳送出死士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送出太后的贺礼尚且方便。

    十一月十八,是隋棠生辰。

    冀州城自八月初天子诏书至,九月上旬清卫戍防毕,至十月底原邺城王宫已改键为丞相府,蔺携入住。

    只是府中格局多来未变,一应还是当年公主行宫模样。只将数座寝殿更换名字重设匾额。从东至西,分别是繁社殿,长馨殿,葳蕤殿,后有椿萱堂,棠棣台。

    “椿萱”乃双亲之意,“棠棣”寓为手足,很明显这两处是给杨氏和未出阁的蔺禾所留。

    剩得三殿,蔺稷将居中朝南的长馨殿作了夫妻同居殿宇,剩得东西两处,东院繁祉殿为公主独居之用,西院葳蕤殿则留给了他自己独寝之用。

    为此,丞相府属臣暗里没少有过意见,毕竟从来东尊而西卑,天子已似傀儡,何必还给公主如此颜面。

    然公主不仅居东殿而独处,为她尚有课业学习中,只是后院一应书房别室尚未安顿好,遂隔三差五,前衙政事堂论事,蔺稷便将公主带在身侧,道是旁听学习。

    属臣偶尔意见,便闻蔺稷反问,“是要先生们入殿下殿屋教授不成?”

    先生为儿郎自当避嫌,然女先生亦非没有,这个“嫌”本是可有可无。无非是丞相讨厌他们对于他居于何处还要指手画脚,以此回应罢了。

    如此,声音渐熄。

    但少了这重话,那重话便又起,譬如公主不贤不德,专房独宠,无宽仁之心,少惠明之态。

    兰心闻来生气,从殿外入内,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平复心境,在一旁整理公主的生辰礼单。

    “哪个又惹你了?”隋棠正跽坐在席,持笔作画。

    案上左边摆着一应色料,石青、朱砂、藤黄等,右边是兔毫、狼毫、兼豪等毛笔无数。居中铺着宣纸,两边压以镇尺。

    隋棠近来爱上了作画,于是便多了一门丹青课。请来教授她的丹青老师乃冀州当地大家方青,已经年逾六十,以作人物像著称,当世闻名。本已不在收徒,乃隋棠三顾茅庐请求,遂破例收为弟子。

    只可惜,隋棠作画上,天分不高,老师傅指点一二后便也不再多教。全尤她自个体会。隋棠遂将打把时间都投在了这处。

    “没有人惹奴婢!”兰心从对着礼单嘟囔。

    一时面容有些讶异,转出屏风寻了半晌,将东西找出来。

    “没惹你,你作这幅姿态,诚心给孤堵心吗?”隋棠退身看着画卷,有些气馁地丢开狼毫。

    兰心走来隋棠身边,暗思如今公主眼疾痊愈了,她以后不禁要禁声且也要注意神色,否则光止住了外头的流言,公主还是能瞧出端倪。

    “奴婢就是听到外头说您不贤惠,狐媚…………”

    隋棠侧首看她,扶额嗤笑。

    蔺稷迫使天子给他升任了一个两百年不再启用的丞相职,爵封国公,其心不言而喻。官员为官道上,除了自个政绩作为外,行献女之举乃巩地位,谋前程的上佳计策之一。原司空府属臣或许还能稍微收敛些,然如今归降的四州官员不知蔺待

    她之心,便这般放肆为之。

    蔺稷上月里已经推辞过,只可惜其心未绝,又使这围魏救赵的法子,当是给蔺稷压力,不收人则毁公主名声。

    “狐媚惑主,专房之宠......”隋棠呢喃着这些字眼,“你留心着些,看看源头在哪里,给孤寻来。”

    “殿下何苦见她们,平白污了您的眼睛。便是训斥也是不值得的!”

    “孤自有用,你若手不够长,人不够用,且去令君处,传达孤的意思。

    “婢子记下了。”

    隋棠瞧着不堪入目的画像,拾笔又搁下,瞥见兰心尚在,“有事,手里捧着的是甚?”

    兰心顿了顿道,“是太后给您的寿礼。”

    隋棠也有些讶异,缓了片刻打开那个金丝楠木匣。

    盒中乃无数风干棠棣,簇拥着中间药瓶。底下是一封信,寥寥数语:

    【庆吾儿得遇明光,望吾儿前路光明。药乃清明所用,以固根基。】

    “这药先让医官们瞧瞧,不一定适合殿下身子。”兰心提醒道。

    “扔了便罢,不必麻烦。”隋棠瞧着代表手足情深的棠棣花,“这不是母后送的,是陛下送来的。”

    “殿下如何判定是陛下而不是太后?”

    隋棠眼眶有些发红,深吸了口气,“洛阳一年半,咫尺之地,母后思念孤,但为保孤,便从来不传孤入宫。如今,孤脱得虎口,她不会累孤再左右摇摆,乱我心思。”

    “只有天子,还在算孤心意。”隋棠话落,抬手合了匣子,“都扔了吧。”

    兰心应是。

    夕阳落下,烛台点灯。

    隋棠还在案前作画,神色有些冷冽,显然心中不快。

    一袭氅衣压上她肩头,累她笔一歪,画便彻底废了。

    “你没瞧见我在作甚?”隋棠只闻气息也知是何人,一时秀眉蹙起,杏眼圆瞪。

    蔺稷瞥过她的画像,在她身侧坐下,接来画笔欲要修正。然抬笔在手,抬了两回到底放弃了,“你这一个月,日日把我画成这般,我都没恼,你还恼甚?”

    这话出口,隋棠气势矮了两分。

    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山眉海目,便是方青持笔也难绘他十一。

    “你今日这脾气当不是为这画作,说说了何事,看看能否为殿下分担一二。”

    蔺稷这些日子都在和属臣商讨漳河的水利工程一事,一日下来以有些疲乏。只是见隋棠,而自驱劳乏,却又忍不住哄人来慰他,便将疲累扮作得深一些。

    隋棠见他模样,揽怀中亲了亲他额角。人转去后头,将他衣衫脱下,观后心箭伤。他的伤也不知为何好得极慢,已经三个多月了才有愈合之势。如今断药了五日,按林群所言,若这五日不再有不适,亦不再裂开,便全痊愈了。

    “我恼两件事。”

    隋棠观察伤口,愈合得很好,素指戳伤这人也无甚反应,遂将话道来,“今日陛下与我送生辰礼,言手足情深,我方不快。

    蔺稷本在给隋棠收拾笔墨,闻言顿下手,“这怎么说?”

    隋棠侧首观他神色,恼意更甚,“还要我解释?”

    “殿下解释解释!”

    “我又不是傻子,你追蒙烨而受伤,还伤成这幅模样,他哪来的本事?自然有人相帮,府中医官属臣无数,我稍作打听理一理便晓得了七八。

    “那夜若无你,或是你不强撑开议会,以讨封之名掩下我之牵连,大抵司空府的人已经将我生托活剥了。”隋棠靠上男人宽阔背脊,指腹在他伤口摩挲,“一直未曾言谢,是我不知要如何开口。”

    “我们是夫妻,本不必言谢。护你是应当,护不住你是我无能。”蔺稷拍了拍她臂膀,“那这是感激,你恼甚!”

    隋棠直起身子,给他伤口敷上温养的药,凑近细细吹过,“我恼陛下伤你至此,亦恼他行此计根本不顾我死活,却还有脸与我道手足情深。眼下怒意更甚,是因为你明知我恼甚,还非要我明白吐出!”

    随最后话落,蔺稷吃痛呼出声来,原是隋棠一口贝齿啃在他肩头,磨着细碎皮肉。

    “我喜欢听这样的话!”小小计谋被他得逞,便口不择言,一时又抽了口冷气。

    原是隋棠又咬他一口,“还有第二恼,完完全全因你个人。”

    “什么?”一点皮肉连在她口齿间,蔺稷半点动弹不得,求她快言。

    隋棠慢里斯条地松口,埋首轻轻吻过他已经无恙的伤口,脖颈,耳垂,懒懒靠在他肩膀,“我十九岁的生辰礼堆了一屋子,独独没有三郎的。”

    “天地良心,这如何能闹我?”蔺稷因她在肩头言语,耳鬓,颈间都被她气息拂的一阵阵发痒,忍不住瑟缩,又忍不住靠近。

    整个身体都滚烫起来。

    “是你......你自个说,要想一想再同我,我言语的,我催你几回了?”蔺深吸了口气,下一刻就要将人捞来怀里,呼吸杂乱间撑起一份清明,“我伤口可是无碍了?”

    “那我现下与你说,我今岁生辰礼要甚!隋棠两条细长手臂穿过他脖,垂来他身前,扯开衣襟,往下深探,“我想要个孩子。”

    “伤口无碍了。“

    “三郎,我们要个孩子吧。”

    隋棠的话重复在男人耳畔。

    蔺稷在混沌中看清她白皙皓腕间,除了一对血玉镯子,那副十八子菩提手钏早已不带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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