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第四卷 第十八章 比试（一）

    从第三天开始，看客们就很难选了。法术，长兵器，短兵器，拳法一并开始。虽说是初试，但这可是一次看全所有参赛英雄的机会，不可错失。

    除了法术为展示后闯关之外，其他三项都是抽签对战——四人一组，两两对战，如果甲胜乙负，丙胜丁负，则甲与丁对战，乙与丙对战，胜出的两人进入下一轮。一次抽签便决定了每一轮对手的组别，共有八组，以八卦为名。

    第一天的选拔会从三十二人中选出十六位进入下一轮。

    抽签墙上是一色的红花，本次由天奘法师施法，只有担任裁判的“剑圣”唐翛、御前军武将局孝勤和内院教官舜英能看到花底的字。英雄们随机从墙上摘下红花，交给裁判，三位裁判同时确认后按照英雄们交花的顺序进行登记分组，每组第一、二位交花的人将先行对战，第三、四位交花的人稍后对战。

    现场共设四个战台，每次同时进行四组对战，每个战台都有三位裁判，确保公平。

    十二位裁判往那儿一站，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到场的英雄有互相熟识的，知道的，素未谋面的，心里有底、没底，分组只能凭运气。

    邬少华看着东方胤去排队抽签，感觉心怦怦跳，这武试和文试的气氛就是不一样。禾方心里希望东方胤和陆枫别抽到一组，他不知道邹冰恕有多担心这件事，孔荻等人努力装作不知情。

    很多英雄抽签的时候都会顺便展示一下身手，也有不显山露水的，但像陆枫这样干巴巴走过去，取下左下角第一朵花就交了的也很少见。他本来就是生面孔，大家的猜测颇多。认识东方胤的人倒有一些，只是有的人认为他终于来了，有的人奇怪他怎么也能来。

    东方胤看到华山派的寸猛和杨方菱，心想还好甘红叶没来。

    夕夕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不是陆枫，而是昨天在桂香村捣乱的那个会法术的人。他跟着的那个人看着更跋扈的样子，在那儿装模作样地等着摘了最后一朵花，一股子我分哪组都一样的傲气。

    邹冰恕也注意到了那个人，“那是谁？”

    孔荻笑道：“明德公举荐的人，叫淮勉。”

    邹冰恕“噢”了一声，音调上扬。

    三位裁判登记确认完毕，另一位裁判——法师娄玢施法将分组图显现在刚才的抽签墙上（注：玢，音bīn），对战结果也会在这张图上标出，一目了然。

    邹冰恕紧张确认——还好，东方胤在“震四”，陆枫在“艮七”。“震四”下一轮对手在“离三”，再下一轮是“乾一”、“兑二”的胜者；“艮七”的下一轮对手在“坤八”，再下一轮是“巽五”、“坎六”的胜者，所以他们最早也要等到最后一轮选拔才会相遇。

    邹冰恕喜形于色，孔荻提醒道：“少主别忘了看一下每组的人哦。”

    邹冰恕这才细看了一轮，陆枫首战武院内院的骆焘（注：焘，音tāo），东方胤的第一个对手是千华派的康振军——缘分呀！不过人家这是初赛，自己打擂那可是决赛，真是让人生气呀！虽然千华派并没有派出延绍复，看来意不在此。

    对战马上开始，邹冰恕正要到上宾的位子就座，就听夕夕道：“哟，上次领主大人可是输给了千华派，这次好像不乐观呀！”

    仁翼瞪了夕夕一眼，邹冰恕吸口气，点点头，没说话继续走。夕夕得意地笑，孔荻看热闹，邬少华什么也不知道。

    邹冰恕看到雪岭泰绕城的终将军在这里，似乎是避开泉将军的锋芒，没有举荐人参加“长兵器”比试。

    裁判席上，舜英问娄玢：“你在这里做裁判，不能去看法术比试，会不会有点遗憾？”

    娄玢笑道：“稍微有点，不过今年恐怕没什么悬念。”

    舜英：“听说桥储仙大人亲自参赛了。”

    娄玢：“是啊。还有一位估计认识的人不多。”

    舜英好奇道：“哪一位？”

    娄玢：“我家大爷。”

    舜英惊了，“娄老前辈！”

    娄玢：“嗯，突然回来说要参加英雄会，把全家都吓一跳。”

    舜英：“……”

    娄玢见舜英惊得够呛，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大爷在想什么。父亲说大爷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别人也管不了，能管他的人放他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舜英小声道：“谁能管住老前辈？”

    娄玢压低了声音：“女王。”

    舜英：“……今年参加法术比试的英雄真不走运。”

    娄玢：“是啊，感觉有点对不住大家。”

    禾方和夕夕作为随行人员，在看台上站的位置比较靠前，夕夕很满意。

    东方胤在比试开始前示意禾方上前，问了他个问题：“邹少主打擂的时候，决赛打了多久？”

    禾方：“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东方胤：“好，我知道了。”

    禾方不甚明白，不过看东方胤的样子应该很有信心。

    “剑圣”唐翛宣布对战马上开始，请“乾一”、“兑二”、“离三”、“震四”的第一组对战英雄登上战台。禾方回到看台，和夕夕一起观战。

    唐翛一一介绍，英雄们一一登台。

    唐翛：“‘震四’第一组，雪岭千华派康振军，悦原少华山东方胤。”

    英雄们行礼后面对面站定，准备好。战锣敲响——没有动作。

    夕夕纳闷道：“啥情况？”

    旁边一位看客道：“高手对决都这样，上来就打的那是小弟。”

    夕夕斜眼看看这位大叔，大叔捋捋胡子，饶有兴致。

    终于，“兑二”的两位最先动手，那真是不动如松，一动如风。而且不动就都不动，一动就一起动，似乎看不出先后。其他战台也接二连三打了起来。

    康振军本想看东方胤怎么出手，是什么招式，听到其他战台都开始了，对手还是一动不动，心里有点着急，怕自己失了稳妥，只好先拔了剑。

    夕夕：“终于开始了……也就那样吧……噢……嗯……咳！”

    夕夕一直盯着东方胤对战。禾方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兵器不同，招式也不一样，反正内行看门道，他就随便看看热闹，老盯着一处看会紧张，东张西望轻松不少。

    其他三组陆续分了胜负，无论是实力悬殊还是侥幸取胜，赢者喜，输者气，不过还有一场，都要努力争取。

    东方胤和康振军还在打，不能说不精彩，但没那么刺激，节奏很平稳，就像在——练习？夕夕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谁带着谁呀！

    贵宾席上，双双低声问夙沙莲：“他为什么要打这么久？”

    夙沙莲轻轻摇摇头，还是面无表情。

    陆枫看着东方胤，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大半炷香的时间，东方胤顺势占了先机，赢下这一局。娄玢对兵器不十分在行，不过这场输赢很明朗，她和另外两位裁判交换了眼神，一位裁判宣布道：“‘震四’第一组，东方胤胜。”

    东方胤收剑拱手，“承让！”

    康振军的身体做出礼貌行礼的动作，心里却在疑惑，他判断不出对手是强是弱，自己是输给了实力还是运气不济。到他现在这个程度，还很少出现这种状况。

    下了战台，原磊见师兄脸色不太好，关切道：“师兄！”

    康振军看着师弟，想想问道：“你看了刚才的对战吗？”

    原磊小心道：“看了。”

    康振军：“你觉得对手的功夫如何？”

    原磊：“挺强的。”

    康振军：“比我强多少？”

    原磊：“势均力敌吧，只是运气比较好。”

    康振军若有所思，微微摇了摇头，转而道：“别分心，发挥好！”

    原磊：“好！师兄也别太受影响，还有一场。”

    康振军：“嗯。”

    贵宾席上，孔荻笑道：“他很给你留面子呀！”

    邹冰恕板着脸，“他快点赢我才有面子吧。”

    孔荻心想嘴硬才是少主的特点，看得出他领情。

    第二场是“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的第一组，陆枫在第二组，所以邹冰恕看得比较轻松，只是多注意了陆枫下一场的对手。

    第三场也主要看了东方胤下一场的对手，这届都不弱，有的可能还没发挥出全部实力。

    邹冰恕走了个神，突然见唐翛冲过去拦下淮勉的刀，对手坐在台上，惊出一身汗。

    淮勉弯弯眼眉，抬抬嘴角，盖住戾气，“我只是做个样子，肯定点到为止。”

    唐翛看着他的眼，收了剑，“君子之争，胜负而已，手下留情。”

    淮勉拱手低头，唐翛扶起他的对手，看看另外两位裁判，宣布道：“‘乾一’第二组，淮勉胜。”

    淮勉看向台上，昭潭司事宰彧正看着他。淮勉知道宰彧是替明德公看着他，知道在英雄会期间不能闯祸。他一时没控制好倒是赶巧试了“剑圣”的剑法，确实有力道。

    化名淮寔的共工氏族人赶紧拍马屁（注：寔，音shí），“大哥威武！”

    淮勉喝一口他递的酒，坐下等候。

    第四场，到陆枫。他的对手骆焘是武院内院出了名的快刀，所谓百法有百解，唯快无解。身为内院教官的舜英为了避嫌，与“坎六”战台的局孝勤换了一下，陆枫暗暗庆幸换过来的不是唐翛。

    这一场，看客们本来最期待的是董将军举荐的岑迅豪和华山派的寸猛（注：岑，音cén；寸，音cuàn），没想到打着打着，很多目光就投向骆焘和陆枫来了。

    他们一个如游隼般迅猛，一个如雀鹰般精准，节奏快得让人喘不上气，看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的。

    其实分出胜负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大家都觉得累得不行，其实是憋气的时间长了。

    骆焘虽然输了，却感觉很过瘾，打得淋漓尽致，非常畅快。

    局孝勤宣布：“‘艮七’第二组，陆枫胜。”

    骆焘：“陆兄好功夫，领教！”

    陆枫抱拳回礼，“承让！”

    另外三组陆续打完。岑迅豪和寸猛不负众望，原磊险胜。

    中场休息，休整之后下午再战。会场隔壁有为英雄们提供饮食和休息的房间，贵宾们也有专门的用餐地点。禾方和夕夕本打算自己出去吃点，没想到有人邀约。

    双双：“禾方！”

    禾方：“双双姑娘。”

    双双：“夕夕姑娘，好久不见！”

    夕夕：“又见面了！”

    双双：“一起吃午饭吧。”

    夕夕：“好呀！这位是？”

    双双：“琴朗俊，我们千子书院的大才子。”

    琴朗俊：“惭愧！”

    夕夕看着双双，笑得别有深意，“该不会是？”

    双双：“不是。琴兄来参加‘民生’选试，今天得空来看对战。”

    夕夕：“哦！”

    去有名的餐馆吃饭，果然更容易碰到熟人。

    夕夕：“小鱼？”

    小鱼：“夕夕！你们来吃饭吗？”

    夕夕：“是呀。”

    小鱼：“来，一起一起！”

    夕夕看看双双，双双爽快同意。

    小鱼见双双容貌非同寻常，然而语气亲切笑容明朗，一会儿就习惯了，觉得很喜欢。琴朗俊就是文质彬彬的英俊小生，一问果然是参加“民生”的学子。他比禾方看着强壮，不过比起刚才在“长兵器”会场看到的那些力士还是文弱多了。

    小鱼绘声绘色地讲述：“参加‘长兵器’的英雄一个个都人高马大，那兵器都比我长，少有的个子没那么高的，壮得跟牛似的。”

    双双认真听她讲，不时点头，“嗯嗯。”

    夕夕：“有没有特别厉害的？”

    小鱼表情夸张，“好多厉害的！打得太紧张，我有时都不敢看！”

    不看你去干啥？夕夕心里想，没说出来，转而问阿蔚：“阿蔚觉得谁比较强？”

    阿蔚：“嗯……黄土永定城的仇俨，钥野平远城的柴郡，钦山派的冉颀，雪岭云上城的房巍……武院的人比较多，名字没记住。”

    看来两个字的名字好记。夕夕在心里嘀咕。不过能记住他们都是哪儿人也很厉害了。

    小鱼激动道：“我希望柴郡赢！”

    夕夕：“你认识他？”

    小鱼：“柴郡是关将军举荐的，关将军住我们隔壁。”

    这也行？等等，“关将军没住将军官邸吗？”夕夕纳闷道。

    小鱼赶紧捂住嘴，然后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轻声道：“她不希望别人知道，还特意改了装扮，保密哦！”

    夕夕：“哦。回头去找你玩，悄悄看看将军什么样。”

    小鱼：“好啊！我们住琴弈阁。”

    夕夕：“记得！”

    吃完饭，小鱼心血来潮，对阿蔚道：“要不咱们下午去看‘短兵器’比试吧？”

    阿蔚不反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