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第四卷 第十八章 比试（四）

    孔尚送和瑞香回琴弈阁，和瑞香留他一起吃晚饭，他没有推辞。和瑞香心里有事，神思飘移，目光呆滞。孔尚想帮帮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地吃饭，气氛沉闷。

    “孔将军，和小姐，你们回来得好早！”庞娴婷一说话，孔尚感觉整个屋子都变暖了。

    和瑞香也回过神来，笑道：“庞小姐，关将军好！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你们想吃什么？”

    庞娴婷坐下点菜，“清蒸鲈鱼，蒸山药，再来点青菜吧。”

    庞娴婷一边点菜一边看看关翔，关将军不说话，随她点。

    庞娴婷点好菜，问孔尚道：“今天怎么样？”

    孔尚知道她问的是“长兵器”比试的结果，回答道：“柴郡胜出，恭喜关将军！”

    关翔笑了笑。庞娴婷替她问道：“戴勍兵也赢了吧？”

    孔尚：“托您的福。”

    和瑞香小心问道：“请问你们今天去了哪个会场？”

    庞娴婷：“‘短兵器’。”

    闻言，和瑞香心怦怦跳，“请问，那边是谁赢了？”

    庞娴婷看着和瑞香笑道：“你想知道少华山领主举荐的人赢了没对不对？”

    和瑞香的脸又红又热，像火烧的一样。

    庞娴婷乐道：“他赢了呀，两场全胜，很厉害！”

    和瑞香心跳得太快，垂下视线，不说话。

    庞娴婷：“下一场去看吧，一定精彩。”

    和瑞香藏着表情点了下头，“嗯。”

    庞娴婷：“明天要不要去看‘博闻强记’？”

    和瑞香弱弱答道：“好。”

    庞娴婷看着她笑笑，转向孔尚，“孔将军有没有兴趣一起？”

    孔尚：“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庞娴婷：“不用，咱们会场见吧，我们带和小姐一起过去。”

    孔尚看着庞娴婷爽朗的笑容，有些失神。

    庞娴婷：“我脸上有东西吗？”

    孔尚赶忙移开视线，正心虚。

    庞娴婷：“别看着别人的脸走神啊！”

    孔尚回广贮楼的路上还想着庞娴婷娇嗔的表情，觉得怎么那么可爱！

    东方胤和邹冰恕他们一起吃过晚饭，回到及家客栈，掌柜说有他的信。东方胤拿出一看，这字迹……落款——雅琪。

    理琼枝和淼儿看了“少儿文试”，觉得特别好，回琴弈阁聊天、睡觉。夜深人静，一个黑影飞上房檐，另一个黑影看见，看着他翻窗进了虹霞妃的房间。

    虹霞妃放下茶盏，“来了？”

    外面的黑影听见，原来是熟人，便离开稍远，不偷听打扰。

    东方胤揭下面罩，虹霞妃关上窗，灯光微弱，轻声低语。

    东方胤：“这里好多守卫。”

    虹霞妃：“是啊。”

    东方胤：“您来看英雄会？”

    虹霞妃：“桥储仙大人参加了‘法术’比试。”

    东方胤：“桥大人亲自参加？”

    虹霞妃：“嗯，为了‘美人’。你呢？”

    东方胤笑，“为了‘美人’。”

    虹霞妃：“不求功名吗？”

    东方胤：“不用，只需解谜。”

    虹霞妃：“为何要解？”

    东方胤正犹豫是否要说实话。

    虹霞妃悠悠道：“这个谜和‘他’有关？”

    东方胤：“谁？”

    虹霞妃：“今天和夕夕姑娘一起去看‘法术’的人。”

    东方胤：“您认出他了？”

    虹霞妃：“机缘巧合。”

    东方胤：“您为何要他去看‘法术’？”

    虹霞妃：“你先回答上一个问题再告诉你。”

    东方胤：“……嗯，您猜得对。”

    虹霞妃：“他和‘美人’有什么关系？”

    东方胤：“这里不好说。”

    虹霞妃点点头，“明日约了夕夕他们去看‘博闻强记’，后天‘少儿文试’决赛，夏皇出席，除了同一天‘经度计支’相关的人员外，官爵们都会去。”虹霞妃把声音压得更低，“约在后天，哪里方便？”

    东方胤靠近虹霞妃耳边，“镜心阁。”

    英雄会第六天，“博闻强记”的会场挤满了人。

    夕夕：“‘礼祀’和‘对弈’肯定没这么多人。”

    禾方：“这边一定很好看。”

    夕夕：“嗯，至少看得明白。”

    比试开始，规则通俗易懂，英雄们的能力却让人惊叹。

    夕夕：“天哪，这都什么记性呀！”

    禾方也很惊讶，不仅记得多，记得准，还记得特别快。

    贵宾席上，庞娴婷摩拳擦掌，“不行，我得挖几个回去！”

    关将军看她一眼，庞娴婷明白那意思。“我知道他们想入仕途。”然后看向场上的英雄们，笑得美美的，“选不上也没关系，我们商会接着。”

    孔尚见她两眼放光，不知她本身是否也喜欢记性好、懂得多、可以侃侃而谈的人，就像孔荻那样。而自己是真的不擅长，怎么办！

    另一边，夕夕：“哟，还有密山领主举荐的人！”

    禾方：“彤玖炫（注：玖，音jiǔ），和你同乡。”

    夕夕：“嗯，看看实力怎么样。”

    禾方：“一定强！”

    看彤玖炫顺利通过重重关卡，夕夕喜笑颜开，“真给我们密山长脸！”

    禾方：“你们那里人才济济！”

    夕夕：“那是！”

    虹霞妃在一旁边观察，边看着比试。

    晚间，琴弈阁。

    理琼枝对淼儿道：“这几日，皇宫教坊也去了，有趣的比试也看了，今儿这一场也不错，明天去看孩子们的决赛？”

    淼儿乖巧地贴在理琼枝身边，“好！”

    理琼枝弯着眼眉笑，“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不告诉干娘吗？”

    淼儿：“哪儿有！”

    理琼枝：“你老分心想什么呢？”

    淼儿：“……也没什么，只是碰到了一个讨厌的人，老想起来。”

    理琼枝：“谁呀？”

    淼儿没好气道：“那琴师！”

    理琼枝脸上带着笑，“东方胤？听说邹少主举荐他参加英雄会。”

    淼儿：“干娘知道？”

    理琼枝：“知道。”她看着淼儿耷拉的脸，“你想去看？”

    淼儿：“想看他输，最好惨败！”

    理琼枝：“那邹少主的脸往哪儿搁呀！”

    淼儿别过脸生气。

    理琼枝：“我先看看他到了下一轮没有，现在可是只剩八个人了。”

    淼儿气鼓鼓地点点头。

    理琼枝知道这孩子的心结，其实要东方胤得了第一，她才能接受他不爱云雾姬的这份“高傲”吧——其实和高傲真没关系，只是他做得确实有点过了——如果是那个人……这些个这么容易被人爱上的人还真是让人生气啊！

    英雄会第七日，阴。

    禾方已经可以把装化得七七八八了，东方胤的心情还是复杂。

    一早在及家客栈吃早饭，冯老爹和补金老往东方胤这边看，又不好意思搭话。东方胤吃完走了，禾方和夕夕还在喝茶。冯老爹和补金还是没有打扰他们，难得英雄这么平易近人住在这里，还是让他们清清静静，别分心。

    永安城外，红花岭。

    阳晓菁对黎雯斐抱怨道：“有的人私下里骂暗影门骂得那么狠，见到和暗影门有关的人却一副媚相。有的看着还成，但要他加入‘珠玑’，还是怂了。”

    黎雯斐开解她：“这很正常，真正下定决心和暗影门斗争不只需要勇气和能力，还需要足够的理由。我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心恶人找上门来。”

    阳晓菁：“嗯。”

    黎雯斐抬眼道：“他来了。”

    查克劼看到黎雯斐和阳晓菁，走到近前。“两位久等了！”

    黎雯斐：“我们也刚到。这边。”

    查克劼跟随她们到了一角隐蔽处，腾云山庄的燕子带着另外两个人在那儿等他。

    燕子：“来了。”

    黎雯斐介绍道：“这位是青丘派的查克劼。”

    燕子介绍道：“这两位是槐阳派的米燊和米纯。”

    查克劼：“两位好，在下查克劼。听说两位有我家师兄的消息？”

    米燊和米纯见他急切，却有些为难。

    查克劼见状，也有点慌，“难道——是坏消息？”

    米燊：“你先别着急。请问你的师兄们是前年夏天在孟远失踪的么（注：孟远在悦原，离密山不远）？”

    查克劼：“是，师兄们从松桂城返回，差不多到孟远附近就没了消息。”

    米燊看看米纯，接着道：“有可靠的人曾经告诉我们，前年孟远那边有暗影门的人教唆赌博，被三位武功高强的人教训了。三位英雄没有说门派，但用的都是剑，听口音像丞州人。有传言说暗影门派了杀手伏击那三位英雄，但不知结果怎样。”

    查克劼：“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米燊：“我们和暗影门已经暗地里斗了几年，在他们身边也有眼线，只是他们的势力太大，很难对付。我们一直在搜集证据，等到有朝一日讨伐时让他们无法抵赖。只是我们并不确定那三位和他们起过冲突的人是否就是你的师兄们。”

    查克劼：“那能查到那三位英雄的下落吗？”

    米燊看看米纯，米纯问查克劼道：“青丘派和暗影门的人在别处交过手吗？”

    查克劼很确定，“没有。”

    米纯看看米燊，对查克劼道：“那就真有可能了。”

    燕子在旁解释道：“我和米纯前两天悄悄跟着暗影门的人去了一家西北风味的面馆，有一桌人看了前一天‘短兵器’的初试在那儿聊天，说没有听说过那个叫淮勉的人，不知明德公为何会举荐他。这时一个暗影门的人说他不识真英雄，说自己的大哥是能胜过清虚剑法的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人说淮勉倒确实厉害，连赢两场，他才没再说什么。”

    查克劼：“清虚剑法是我们青丘派的绝学，如果那个人没有胡说……那人是谁？”

    米纯：“你参加‘短兵器’比试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淮勉身边有一个跟班，叫淮寔？”

    查克劼轻轻点头，有点发懵，“他们是暗影门的人？”

    米燊：“淮勉本名叫共工冕，是共工族人，暗影门‘刀魔’的手下。”

    查克劼：“什么！”

    米纯：“淮寔也是共工族人，所以……”

    查克劼：“明德公怎么会举荐暗影门的人！”

    燕子低声道：“因为明德公和暗影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燕子见查克劼目瞪口呆，对他道：“你先冷静一下。”转而对黎雯斐和阳晓菁道，“我们要想办法打探清楚这件事。”

    阳晓菁：“好！”

    查克劼回过神来，“需要我做什么？”

    燕子：“暗影门暂时没找青丘派的麻烦，你最好先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信得过的人，可以悄悄打声招呼，提醒他们小心。”

    查克劼好好想了想，点头答应。

    米纯问查克劼：“依你看，‘短兵器’比试中有没有能够胜过淮勉或者让他们敌视的人？”

    查克劼：“应该有，下一场比过就知道了。我认识的人里最有可能和他成为对手的是华山派的寸猛师兄。”

    米纯：“那下一场如果寸猛赢了，一定要提醒他多加小心，无论饮食还是休息，尤其别去人少的地方，一定要结伴同行，别出城！”

    查克劼看着米纯眼中的义愤和忧虑，郑重道：“好！”

    永安城内，镜心阁。

    英雄会期间果然没什么人在这清静处登高赏景，虹霞妃站在阁楼上，取下翠簪握在手中，等着东方胤探查好周围，设下机关，上楼叙谈。

    虹霞妃：“这般仔细，看来非常要紧啊！”

    东方胤：“欺君之罪，还是小心为上吧。”

    虹霞妃：“他是？”

    东方胤：“‘美人’之子。”

    虹霞妃：“……那东辰公夫人是？”

    东方胤：“易容顶替。”

    虹霞妃：“‘美人’……”

    东方胤：“没有女儿。”

    虹霞妃：“……她为何为之？”

    东方胤：“她设了局，陪上自己的性命，借刀杀人，除掉了独孤一家，为慕老板报仇。应该还有别的理由。”

    虹霞妃：“……我有点没明白。”

    东方胤苦笑一下，“禾方说希望将错就错，不再深究，我也答应保密——不过，我还是告诉雅琪姐吧。”

    虹霞妃：“难为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信得过我，我不会让你失望后悔。”

    及家客栈。

    夕夕和禾方决定休息一天，明天一大早去九鼎山下看“骑射”。

    夕夕：“不知邬少华今天怎么样。”

    禾方：“希望他顺利。”

    夕夕：“‘经度计支’貌似比算账复杂得多，‘民生’好像也挺麻烦，看琴朗俊明天能否过关。”

    禾方：“他们都要后两场分数累加才知道结果吧？”

    夕夕：“是啊，最后一场据说是考解决实际问题，尽是些难题！”

    禾方：“他们好厉害！”

    夕夕：“嗯呐！”

    禾方：“夕夕更喜欢参加文试的英雄还是参加武试的呢？”

    夕夕：“能参加英雄会的都很强呀，我对武试懂得多一点，对文试不太明白，不过很佩服他们！”

    禾方：“嗯。”

    夕夕：“‘对弈’也好难呀，居然要比七场，想想就够了！”

    禾方：“确实很辛苦。听说参加‘法术’比试的桥大人棋艺也很高超。”

    夕夕：“据说他当年可是独孤求败，难逢敌手啊！听说他这次推荐了一个叫郜谂的人参加‘对弈’，肯定是奔着第一去的。”

    禾方：“嗯。”

    “对弈”会场，郜谂正和青丘山领主桑垒举荐的赫媖进入中盘（注：媖，音yīng），还未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