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脐血

    47脐血

    将那柄剑沿着腰边插下，它自动在腿根围束成环。

    谷幽轻轻跃出围墙，身上没有粘一滴血。

    她快步在黑暗中疾走，理了理被沙虎抓乱的头发，在脑后束起马尾。

    接着，一边用右眼观赏陆辰大摇大摆潜入的身影，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枚小巧的翡翠戒指，戴在左手小拇指上。

    握拳向天，戒指上射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碧绿光束，直入天空。

    良久，她摸了摸眉毛，望着远处雷光涌动的天空，苦笑摇头。

    雨云下的世界确实是现代科技的禁区。

    即便暴雨离这里还有百多公里，强辐射依旧干扰了激光的传播，信号竟然中断了。

    沙虎在自己的房间里变成了一摊肉酱，她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本来也没什么事了，如果不是遇到了黄风岭的人，几天前她就走了。

    所以我是下了要塞岩，往北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还是继续躲一躲，看看北极星历险记？

    她正思索着，画面中的陆辰提着沙豹进入了一个地下设施，接着画面就突然中断了。

    辐射干扰吗？

    不对，雨还没过来，我们都在要塞岩上，他离我顶多几公里，侦查机器人不至于这点距离就出问题。

    谷幽倒放视频，定格于陆辰进入地下设施的一刻，从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往里看，那里面相当明亮，仿佛地板和墙壁都在发光。

    放大画面，谷幽看清了墙上黯银色的图案。

    那是只张牙舞爪的九头蛇。

    看来我也得下去转转了。

    信号中断不是因为干扰，而是因为那里面是个电磁暗室，而这，是不属于娑罗州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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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走来很顺利，沙豹相当老实的指路，将陆辰引到了要塞岩中央区域的一栋建筑中，下到地下室，有一扇合金门，沙豹认证过门上的指纹，陆辰便看到了明亮的通道。

    近乎惨白的亮，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某种银色的金属，金属表面似乎镀了一层膜，又或者这种金属在通电后本身就会发光，总之，这里没有灯，上下左右也全都是灯。

    脚下的触感异常的坚硬，陆辰看着长长的走廊，稍微愣了愣。

    “这和你们来的地方一模一样。”师娘说。

    “这里，是哪里？”陆辰问。

    “你不是要找老爹吗？”沙豹说，“这里是老爹的病房，放心，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那谁照顾老爹？

    但陆辰似乎知道‘没人’是什么意思。

    果然，在走到尽头左转后，陆辰看到了行驶而过的筒形机器人，一侧的墙壁全都是玻璃，玻璃后的房间里整齐摆放着许多保温箱一样的东西，保温箱里……装着婴儿。

    而照料他们的，是屋子中间的多功能机械手，与两名待命中的人形机器人。

    全自动化。

    全智能化。

    “这是，你们的？”

    “这是老爹的，你看到那些孩子了吗？”沙豹说，“那是他的孙辈，都是我们这些儿子和农场里的女人生下来的。”

    “为什么？”陆辰问。

    “为了脐带血，老爹很多年前就病入膏肓了，如果没有我们替他换血，他早就死了——往前走吧，到了头右拐。”

    陆辰按照沙豹的指引前进，这下面很大，走廊错综复杂，分割出一个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有像农场里一样被饲养的女人，也有剃刀垭口下的那种兽奴……

    这是个研究设施，主攻方向应该是生物工程。

    “谁的，技术？”陆辰问。

    “当然不会是老爹的，”沙豹咧嘴道，“你知道北面有什么吗？朋友。”

    黑水要塞就是娑罗州的极北，再往北是沙漠，去了的人没一个回来。

    “有人？”陆辰看着他。

    “那为什么没人回来呢？”沙豹自问自答道，“有人说，是沙漠无边无际，进去了就迷路，只能死在里面，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穿越了沙漠的人，不愿意再回来了。”

    他在暗示娑罗州以北，有高等人类文明。

    “那也，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陆辰说。

    “当然有消息——确实有人回来，但全都被我们截住了，就像去娑罗州南部必然通过黄风岭一样，要从沙漠回来，也必须通过我们，你是周镇还是北极星？朋友。”

    他认出我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侏儒老三是黑水要塞的脑子，黄风岭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经过这一晚上，有此猜测很正常。

    陆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们可以合作，朋友，”沙豹说，“娑罗州马上将迎来改变，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进入这里之后，他的话变得格外的多。

    “老爹，在哪里？”陆辰说。

    “当然，我知道你想找老爹，再往前，最后一个路口左拐。”

    最后一个路口左拐，尽头只有一个房间，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

    陆辰提着沙豹进入房间，看到了宽大的床、书架、俯瞰黑水外城的落地窗——因为是晚上，所以看不到什么，下面只有微弱的灯火。

    这个房间在要塞岩地下的边缘，但从外面往上看是看不到的。

    而落地窗旁，有一大排柜子，柜子里挂满了衣服，陆辰扫了一眼，全是女人的衣服。

    “老爹，在哪？”

    “这就是他的房间，”沙豹说，“三年前他死在了这里。”

    陆辰感觉到一阵头疼，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政变弄死了他，但现在事情麻烦了。

    他来黑水要塞就是为了杀老爹，让这里群龙无首制造混乱，可现在谁才是黑水要塞的领主？

    “谁杀的？”

    答案还是得问。

    “别误会，朋友，我们可没杀他，他是病死的。”

    “不可能。”陆辰说。

    沙豹说是老死的他都信，但在看到外面的那堆高科技设备后，他不认为老爹会病死。

    “为什么不可能？”

    “脐带血。”陆辰说。

    脐带血是胎儿在分娩后残留在胎盘和脐带中的血液，其中含有重建人体免疫系统的造血干细胞，简单说，拥有脐带血就可以进行换血疗法，这是门相当尖端的技术，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辐射病，甚至能延缓衰老，使人长寿。

    或许单纯的脐带血无法治愈老爹，但拥有换血疗法的技术，则意味着这里有一个相当强大的医疗团队，在这种前提下病死，不是说不可能，而是过于蹊跷。

    “为什么不可能，他没有脐带血了。”

    陆辰难得的在陌生人面前笑了出来，沙豹以为他不懂——确实，他没那么懂，但基本的原理是了解的：

    “生孩子，就有。”

    脐带血是从胎盘中来的，不断生孩子就有源源不断的脐带血，这对黑水老爹来说很难么？

    “可她早就不排卵了。”沙豹说。

    ？

    陆辰把目光投向了那堆女士衣物：“她是女人！？”

    “是的，黑水老爹，是个103岁的老女人，”沙豹桀桀笑着，露出满口尖牙，“她早就不排卵了，很多年前她冻了一批卵，而我，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