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上岸第五十二天

    云墨景仔细嗅了嗅,果然,在这样一番操作下,车内的香味就非常淡了。

    小秋把四扇窗户都打开,两人一路顶着风,在云墨景第无数次压住自己翻飞的头发后,终于到达了星澜的大楼下。

    星澜的大楼看着非常独特。

    它外观应当是直接用星澜最经典的一款香水的外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瓶巨大的香水,伫立在城市中。

    云墨景最近去的地方总会有各式各样的香味,就连住个酒店,大厅都会有一种很柔和的香气。

    偏偏香水品牌的大楼却没有任何香水味。

    ??不如说,是特意在大厅将所有的气味都清除掉了。

    一走进来,鼻子会有一种忽然畅通的感觉,在闻不到那些杂乱的味道之后,反而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这种独特的感受,让人好像是从进门那一刻,进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一般,忍不住地精神一振。

    一层大厅过分静谧,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在地面上都只有十分轻微的摩擦声,这样反而让人莫名地提高了注意力,感官被无限放大,曾经难以注意到的声音和气味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前台接待员温声细语,帮两人按下了通往17层的电梯。

    云景对这位大师多有猜测,在电梯门被打开后,还是被惊到了。

    面前是一位看着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头发梳着干练的马尾,戴了一副银框眼镜,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种冷冷淡淡的。

    “水越。”

    云墨景一怔:“什么?”

    “水越,我的名字。香水的水,超越的越。”

    小秋内心复杂。

    在她心里,这位为星澜开发出许多爆款和经典款的传奇制香师,应该是那种非常浪漫、非常温和的人,她甚至在心里提前对这位制香师的长相都有些猜测。

    但现在看到本人,她才知道,自己的猜测错得离谱。

    云墨景和她握手:“水大师,您好。”

    水越摆摆手:“这个称呼太奇怪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云墨景乖乖点头。

    水越说:“时间紧迫,我就不带你参观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这款香水是印象香,所以要对你本人进行一些测试。”

    她带着两人走进一个房间,抽出一份性格测试题,放在云墨景面前。

    随后用电脑播放了几段音乐,问:“你比较喜欢哪一段?”

    云墨景都挺喜欢的。

    她回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道:“更喜欢第三段吧。”

    制香到底和音乐有什么关系啊?

    她不太理解,只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做那套有点太过复杂的测试题。

    这套题足足有三百多道,等做到最后一页时,云墨景已经有点晕了。

    水越等她做完,翻看过一遍之后,又将她带到另一个小屋。

    这个小屋内味道复杂,甚至有点呛鼻子,云墨景一走进去,立刻打了个喷嚏。

    她立刻后撤两步,这才觉得鼻子舒服了一些。

    水越有点惊讶地看向她:“鼻子很灵?”

    云景捂着鼻子点头。

    她的嗅觉比起人类来说,不是一般的灵敏。

    水越挑了挑眉,从小屋里找出一些材料,依次给云墨景闻:“喜欢什么?”

    云墨景被问得头大,闻了一会儿,说:“......都挺好闻的。”

    水越把这几种材料放在一边,想了想,拿出一瓶成品香水,给她闻:“这种呢?”

    云墨景诚实摇头:“不太喜欢,里面有一种味道有点刺鼻。”

    水越随手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两种材料,递给云墨景:“是这种类型的味道吗?”

    云墨景点头:“对。”

    水越收回,说:“这两种材料,一个是白胡椒,一个是粉胡椒。现在市面上不少香水都加了这种材料,有几款还是爆款。”

    云墨景听了个大概,问:“那这款香水可以不加胡椒吗?”

    水越把白胡椒和粉胡椒收好:“当然可以,这是属于你的印象香水。”

    她想了想,拿出三四个小盒,在每一个小盒中都放进去几个材料包。

    有时会忽然反悔,把某几样再放回去,如此反复,一个人折腾了起码一个多小时。

    她依次拿给云墨景闻,眼睛紧紧盯着云墨景的脸,关注着她的表情。

    第一份乍一闻起来比较清凉,清凉之中掺着一点酸甜。

    第二份闻起来更加甜美,还散发着一股奶香。

    云墨景把四份都闻了一遍,有点懵,说:“是要挑一个最喜欢的吗?”

    水越摇头:“挑你不喜欢的。”

    云墨景这一次想了好一会儿,指着第二份说:“这个吧,感觉有点太甜了。”

    小秋见水越收起第二份,将里面的材料收纳起来,开始敲键盘,有些诧异地问:“这么快......就已经做好了吗?”

    水越把材料组成记录下来,闻言摇头道:“没有。现在就是有了初步的一个雏形,只能算是刚开始。”

    真正的工作,是需要不断修改配比,让这香水的种种香味达到一个拥有足够记忆点,但又非常和谐的效果。

    这种工作非常考验调香师的水平,一个厉害的调香师,仅凭经验,就能在很短时间内调制出一份不错的香水。

    而想要做到极致,就需要灵感,或者日复一日的细微调整。

    水越有了初步的配方,去拿了好多材料之后,径自走向调香实验室,坐在一堆试管烧杯面前,认真地投入工作。

    云墨景和小秋就这么被她丢下。

    小秋挠了挠头:“这是能走了吗?”

    云景也有点拿不准:“不知道。”

    两人觉得不该在对方工作的时候随意打扰,但也不太敢就这么走,万一水越只是去试试配方,还要继续调整呢?

    没人招呼,云墨景索性站起来:“咱们去参观一下这里吧。”

    刚才出电梯的时候两人就看到了,就在实验室不远处,有一个类似展区一样的展示架,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这会儿再走到近处一看,发现每一个瓶子的构造都很特殊。

    玻璃瓶子的瓶口被用蜡密封住,而在瓶身,有一个圆形开口,被细小精致的塞子塞住。

    云墨景尝试拔掉塞子,发现这塞子内部连着一根棉线,棉线上附着着香味,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在空气中。

    小瓶内部有个简单的机关,云墨景捏着塞子,棉线被两端传来的绷直。

    而只要她松开力道,棉线就会被机关卷回去,不会耷拉在瓶子外面。

    很精巧的小设计。

    左右无事,小瓶子看着干净也是有使用痕迹的,两人判断这些小瓶子应该都是用来展示的,便一瓶一瓶地打开闻。

    偶尔遇到十分特殊的气味,还会凑在一起咕咕。

    这里的大部分瓶子中的气味两人都没怎么闻过,但偏偏瓶子上什么标记都没有,就算是闻到陌生气味,也无从分辨。

    两人跟开盲盒一样,在展示架前乐此不疲地挨个闻。

    不知过了多久,有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云墨景和小秋闻得投入,差点把水越忘了,猛然间听到声音,再一回头,发现水越就站在展示架旁边。

    水越头发有些凌乱,双手插兜,脚上穿着一双洞洞鞋。

    看样子刚才的调配好像有些不顺。

    她在工作受阻的时候就喜欢在走廊里乱逛,偶尔也会来这里试试能不能激发更多灵感,没想到遇到云墨景和小秋,讶异地问:“你们两个还没走啊?”

    小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云墨景看着倒是淡定,她陈述事实:“您没让我们走。”

    水越挥挥手,让两人放松:“没事,还好你们没走。”

    她看向展示架,问:“你们刚才都闻了什么,有特别喜欢的味道么?”

    云墨景看看架子,还真从中挑出一个,确认了一下,递给水越。

    水越轻轻一嗅,笑了:“龙涎香,嗯......倒是很适合你。”

    她似乎来了点灵感,但又不急着走,问:“还有吗?”

    云墨景又回忆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地从架子上再拿起一个。

    “檀香......”水越若有所思,匆匆道,“行了,你俩可以回去了,等有进展了我再喊你们。”

    说罢,一头扎进材料室,又选材料去了。

    云墨景早早结束今天的工作,也不着急,索性拉着小秋回去继续刷电影。

    简迎曼的电影质感的确不负盛名,云墨景看过的电影不多,但也能毫无障碍地看出她作品的优秀。

    一直看到晚上,云墨景连着看了两部,这才肯放开小秋。

    小秋肿着一双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姐,你别看了,明天还要早起出发去录《设计师》呢,琳姐还让你提前看综艺准备一下,你准备了吗?”

    云墨景抱着抱枕往沙发上一躺,长长叹了口气:“唉??“

    小秋顽强地站起来,点开提前写好的清单,开始收拾东西。

    云墨景眼巴巴看着屏幕,趁小秋不注意,又点开了新的一部。

    不愧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导演,她涉猎的范围之广,是其他导演都直呼“变态”的。

    什么文艺类型、恐怖片、悬疑推理、轻松搞笑......只要是她想拍,就没有拍不好的。

    甚至国内一直被观众们诟病的恐怖片,到了她手里,也是让观众们看到背后发凉却舍不得闭眼的神作。

    在好几次试图点开那部恐怖片,都被小秋强行关闭之后,云墨打算以后有时间了再背着小秋偷偷看。

    ………………或者要是能有个胆子够大的,能一起看,应该也会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