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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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圭眸子湿漉漉的,望着人时,很专注。

    赵云惜猜测,这思长成后,会有传说中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林子坳清脆的声音响起。

    赵云惜看着手中薄薄的书册,认真听着他讲课,《大学》比较短,在四书五经里面是比较早学到的。

    她现在也摸清楚林宅的讲课思路,让林子坳带着众人先通读、粗浅地讲一遍释义,最重要的是背。

    趁着年幼,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年岁再大些,理解能力上去了,再重新学习一遍释义,这时候就要着手准备参加科举,八股文、诗赋、策论等都要开始学习、写作。

    赵云惜不需要参加科举,她读书只要为了以后自己站得足够高时,能够听懂对方说话。

    免得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赵子昂的马,宋徽宗的鹰”,她却不懂什么意思。

    况且她喜欢读书,读大学时,周末别人出去玩,她都在图书馆泡着,被书香萦绕,会让她觉得安宁和满足。

    她侧眸看向白圭。

    小孩读书像开智,往常觉得他已经足够聪慧,但读了书,眼神清明,比往常瞧着更显出灵性。

    她儿子,越看越好。

    赵云惜盯着多看了两眼,便收敛心神看书。

    因为??

    林子坳的戒尺马上就要抽她了。

    晌午放学后,赵云惜带着白圭往竹院去,刚走出门,林子垣嬉笑着冲出来,他兴致勃勃道:“你家是什么样啊?我读到那首诗......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正好明日休,想去你家看看是不是这样,可以吗?”

    赵云惜回眸,他今年六岁,生的粉雕玉琢,讨喜得就像年画娃娃,正经的城里小少爷,对乡下好奇也是理所应当。

    “那你跟家人说好,等晚上我带你去我家。”她笑着道,家里倒也住得下,就是担心他睡惯了高床软卧,没办法接受硬板床铺着稻草席。

    “你先去看看,若是不习惯,我再给你送回来,反正离得近。”就五六里地,脚程快就是半个时辰。

    林子境听到几人对话,连忙闪现出来,眼巴巴地瞧着她,他也想去!

    但他性子内敛,不如林子垣皮实。

    赵云惜索性去问其他几个小同窗要不要去,得到想去的肯定答复,就让他们去问自己家长。

    “夫子,明日休沐,我带他们去我家玩两天。”

    林修然立在抄手游廊旁,头顶是盛开的紫藤花,蓝紫色堆?得如烟似海。

    他一袭青灰色暗纹直裰,沉稳低调,夏风送着花香,衬得老头也有几分英朗俊逸,清直如竹。

    她心中感慨,果然能做上高官,不光要有好文采,还得有一顶一的好相貌。

    幸好张文明生得不错,她相貌也还过得去,而小白圭像是基因彩票,骨相漂亮到令人惊诧的地步。

    抱出去大家都会盯着看,夸赞声不绝于耳,就没人夸夸他老母亲也清艳秀丽。

    见他不说话,神色淡淡,赵云惜福至心灵:“夫子可愿垂青农家小院?去我家瞧瞧。”

    “可。”林修然允了。

    既然说好了,那回去后就得好生准备,好在先前想请江陵那个老秀才做夫子,张诚叫人起房子盖学堂,现在挂完白灰,住着倒是正好。

    赵云惜逮了鸡、杀了鸭,还会娘家割了一刀肉,打算晌午做好吃的,毕竟他们茶饭一直很好,总不能来了这里就不好。

    李春容有些紧张:“要不要请人来做?万一………………”

    赵云惜笑了笑,柔和道:“碗筷都拿新的出来就成,他们惯常吃好东西,来乡下就是为了农家风味,不必过于紧张。”

    后世那些农家乐那么火,也是有道理的。

    两人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在晨光微点时,听见福米对着大门吠叫,赵云惜连忙出来看,果然是一辆马车,上面挂着一二三四五个小朋友。

    林子坳一路走来,多是茅草屋,符合他对村落的幻想,但村东这一块,有几片青砖瓦房,一看就知道家境殷实。

    望着面前的小院,有些惊讶,房前是一片竹林,再远些能看到亭亭玉立的荷,近些挨着院墙是一片整齐的菜地,种着各类菜蔬。

    而赵云惜穿着初见时的布衣,腰间围着一块青布,袖子挽到臂弯处,显然正在做事。

    她身后是一只肥壮的白橘色土松犬,毛发油亮,贴着白圭端坐在地上。

    “夫子来了,快,屋里请。”赵云惜打招呼时,张镇和张文明也抬着去张家借的大桌子回来了。

    几人寒暄过,把大桌摆在院子中间。

    林修然打量着院子,到处都打扫得干净,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还有指肚粗的枣树,一看就是新种的。

    在屋檐下,还有一窝小燕子,燕窝下面钉着木板,免得鸟屎落下。

    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农家小院。

    “夫子,你坐着喝茶,我带几个孩子去摘菜玩。”

    赵云惜带着他们出去了。

    菜园里??

    “这是啥!茄子这是草还是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吵!”

    “这胡瓜还扎手!“

    “这是什么?豇豆?芸豆?”

    “这是......葱?“

    林子垣和林念念进了菜园就节目不断,两人瞧见什么都惊奇。

    林子坳也没见过菜园,他好奇地打量着,顺手还帮忙了小草。

    赵云惜掐了一把青菜回头,满脸震惊地发现,林子坳把她的韭菜给薅了。

    她顿时上前捡起扔在地上的韭菜根,又重新回去,悠悠道:“杜甫诗曰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这是韭菜!”

    赵云惜甚至想把麦苗、韭菜、稻秧、稗草混在一起给他们认。

    林子坳呆住,他精致的鹿皮小靴子沾染上泥土,清俊的脸庞染上薄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是草。”

    “我知道。”在京城长大的小郎君,不认识韭菜很正常。

    林子坳抿了抿唇,有些丧气地垂眸:“那我不裹乱了。”

    赵云惜摆摆手:“没事,庄稼皮实着呢,种回去就好了。”

    摘了一篮子带着露珠的菜,回院子后,就开始择菜,几人生来就有丫鬟照顾,自然没做过这样的活计。

    林妙妙兴致勃勃地剥蒜,一点絮皮都不肯留,指甲把蒜瓣抠得坑坑洼洼,极为认真。

    林子垣在折豆角,要折成寸长的小段,都挑得嫩的,也不用抽筋。

    林子境在择青菜,就他不怕虫。

    而林念念在给芹菜抽筋。

    几人热热闹闹地干活,就连小白圭也蹲在一旁,帮这个拿篮子,那个端盆的。

    赵云惜微微一笑。

    李春容小声嘀咕:“哪能叫小少爷干粗活?“

    赵云惜看向院中。

    林修然正端坐在八仙桌前,喝着茶水,听着张镇和张文明聊天。

    他没有看过来,显然是赞同的意思。

    “我去打水。”她说。

    林子坳跟着就去了。

    水井旁,一根麻绳系着水桶,需要巧劲才能把水桶掷下去打到水。他不服气,试了好几回,水桶都?在水面上。

    “怪不得爷爷说,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不许我再下场,要我好好沉淀沉淀。”

    原来人生还有这么多学问。

    他所有的一帆风顺,都是有人给他铺好了路。

    “打个水你还打出学问了!喏,这样倾斜角度下去,木桶吃点水自然往下沉。”

    “那我再试试。”

    等打满一桶水,林子坳有些不好意思,又说要帮着提水。

    赵云惜索性抱臂等着。

    林子坳:“嘿呀!嘿!“

    水桶纹丝不动。

    他后槽牙都咬碎了。

    赵云惜这才上前来,轻松提走,感受到他震惊的目光,不由得神清气爽。

    平常读书时,把她当狗训,严厉极了,不对就用戒尺抽,虽然时下读书都这样,说打就打,但不妨碍她会想小小地让他看看她的厉害。

    林子坳提不动一桶水,她一口气提着两桶不费劲。

    等回院子后,已经传出来炖鸡的香味,上回买的大料还剩下很多,便留着炖鸡。

    “小鸡盖被也安排上。”赵云惜笑着叮嘱。

    大娘在帮忙烧火,李春容在切菜,她炒菜。

    忙得不亦乐乎。

    张镇见灶上的柴火不够了,就去院子里折了些,他身上肌肉鼓胀,肩膀头子宽阔有力,做起活来,也是有板有眼。

    林修然观察着这一家人,心里就有数了,彼此都有眼色,不藏奸,瞧着能力也不错,怪不得能一家五口有三口读书,日子也不曾捉襟见肋。

    很快饭菜就呈上来。

    红亮软烂的东坡肉,消着油脂的炖鸡,还有竹笋老鸭汤,素菜都是方才去菜园里自己摘的,还有一碟子桂花莲藕。

    用簇新的粗瓷盘装了。

    而大粗瓷碗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林念念捧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粗瓷碗有些懵,弱弱道:“我吃不完......”

    她平日里就是一茶碗,再多就不礼貌了。看向白圭,就见他面前的瓷碗里面的饭,不比她少。

    这么小一只,就能吃这么多不撑。

    她呆愣。

    赵云惜从库房搬出自己酿的桑葚酒,笑吟吟道:“初夏时,带着白圭在村头摘的桑葚,现在酿的正能喝。”

    这是原浆,没有过滤过,不会让人醉酒,免得失态不好。她一一倒酒,轮到林子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以现代论,未满十八就是小孩不能吃酒,以古代论,他已经过了县试,又满十三,是个大人了。

    “夫子,他能喝吗?”她索性直接问家长。

    林修然嗅着杯中酒的味道,摇头:“林家家训,未及冠不可饮酒。”

    赵云惜就不给他倒了。

    倒完酒,还有饮料,用薄荷露、橘子叶露、栀子露混合在一起,加了蜜水,酸酸甜甜带着清凉的花香,喝起来很适合夏天。

    她甚至想,有冰块镇着会更好喝。

    “夫子尝尝这东坡肉,是我爹娘家养的猪,我们家从祖上就是杀猪的,传到现在,这肉不柴不?,很是好吃。”

    “这鸡是我和白圭养的,你尝尝。”

    随着赵云惜介绍一样,白圭就用公筷给夫子夹一样,还给两个姐姐也来了。

    厨房内。

    菊月、甜甜和李春容在小桌上吃饭,菊月压低声音道:“云娘和白圭一点都不怕!大大方方的,真好,我不行,想起来林夫子的身份,我就腿肚子转筋。”

    李春容疯狂点头。

    “也就他俩了。”她给甜甜夹了肉,低声道:“快吃吧,追着我干啥,你该跟云娘坐在一处。”

    甜甜抿着唇笑,不说话,小嘴巴裹着东坡肉,油汪汪的。她知道今天来客人太多,家里桌子坐不下,她不会闹的。

    院内。

    几个小孩夹着菜,就吃得不亦乐乎,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等男人们喝酒喝开了,他们几个也端着自己的饮料,非要玩飞花令。

    “花飞花谢花满天!”

    “天凉好个秋!”

    “秋水共长天一色!”赵云惜也加入战场。

    几个小孩还没学滕王阁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林修然倒是有些意外,她懂得还挺多。

    张文明望着她瓷白的小脸,心想,她又长进了。

    “色……………色深林表风霜下!”这样难的句子,几个小孩还不会,就得是林子坳来。他唐诗宋词都背过了,自己也要作诗。

    “下.....…下.....…下自成蹊!“

    一时间倒也续上了,大孩子也还好,这小的看着才三五岁,竟然也会。

    张镇表示深深地震撼。

    特别是儿媳,他一直觉得女子读书无用,虽不曾阻拦,但也无几分赞同,觉得她幼时读书都不成,年长了,又能有几分才华,不曾想,竟真的长进不少。

    “我输了,我喝一杯薄荷露。”林子垣快乐勾唇。

    “错,赢的人喝,输的人不许喝。”林子境打断了他的幻想。

    在林子垣震惊的眼神中,几人把自己的饮料喝完,又把他的给瓜分了,看着他眼泪丝丝,就鼓励他:“那你下回赢了就能喝。”

    林修然今日过来,也是想考察一下云娘和白圭的家庭,若家人混沌不堪,那有朝一日鸡犬升天,必闹得不大愉快。

    如今看来,倒也明理。

    他心里放松许多。

    “它是浅橘色的狗,为什么叫小白狗?”林子坳疑惑问。

    “因为我叫小白圭,它是我的弟弟,它叫小白狗,我们有一样的名字,就像你们的名字。”小白圭眼神亮亮,他很喜欢自己起的名字。

    林子坳无言以对:“是个好名字,你起名的水平好高。”

    听着几人聊天,张镇和张文明也松了口气,林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也担心会欺压这单薄的妇孺二人。

    如今看来,品行十分好。

    双方探过底,对彼此都很满意,这酒场便愈加酣热。

    “这桑葚酒酿得甚好。”林修然着重夸赞。

    赵云惜便从善如流道:“我还酿了许多,等会儿捎一坛回去喝。”

    笑着闹着,等吃完饭,林修然要走时,林子坳都有些不想走,院子和院子是不一样的,村落里的自然放松,让人很舒服。

    “那你们留下来玩,后日跟着云娘一道回去。”林修然交代一句,和张镇、张文明告辞,这才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赵云惜目送他离开,回首就见四个男孩立在枣树下:“这能吃吗?”

    一个说能,两个说不能。

    四人都回眸看向一旁正在帮着收拾桌子的赵云惜。

    “不能吃,打枣子是在秋天吧?”她记得。看着几人期待的眼神,赵云惜索性不做事了,琢磨带他们玩什么。

    “带你们去捉鱼。”赵云惜认真道。

    夏日的小溪,只能没过脚腕,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几人拎着小箩筐就往小溪旁去,林念念好奇问:“这样就能捉到鱼吗?好神奇!”

    林子垣才因为钓锦鲤被揍一顿,有些心有余悸。那日,刚开始以为背书就好了,谁知道他稍有磕绊就不行,最后揍他一顿才过了。

    要揍直接揍,害他背了半天书。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往后面的小溪旁去了,林子境有些纠结:“这就能有鱼了?“

    他不理解。

    一路上有蝉的鸣叫声,有青蛙、蟋蟀、蚂蚱在蹦。

    林妙妙好奇地看着飞舞的蝴蝶,满脸艳羡:“姨娘说不要靠近乡下人,我还以为很不好,没想到你们的日子真的快乐。”

    林宅很漂亮,也很大,虽然在村里,但他们一般不会出门,只在院子里玩,自然不知道外面的风,从这头吹到那头,树叶莎莎的响,她就想笑。

    林子坳再次警告:“不许说乡下二字!”

    见他生气,林妙妙挨着姐姐不说话。

    福米出来,撒欢一样跑。

    但时刻注意着赵云惜和白圭的动静,不时还要回来再找他俩,欢快地不行。

    大路旁,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水清澈,涓涓细流连绵不绝。到了平坦坚实的一段,她这才停下,让大家自己挑位置下箩筐。

    小溪中,偶尔有游鱼,色彩斑斓的??和叉尾鱼不时能看见。

    林子垣眼尖,看见一个高兴地乱叫!

    “啊啊啊啊快来我框子里!”

    他伸手去捉,手刚挨着水,小鱼就嗖的一下窜远了。

    带出来玩,并不是非要捉到鱼才快乐,小孩思考怎么捉到鱼,在小溪旁快乐玩耍,亦很重要。

    赵云惜把带来的糠麸撒在背篓里,静静地看着。

    几人也有样学样过来,林子垣已经开始无师自通学会了钓河虾。他好像很有天分,一个小棍戳戳,就能钓到。

    林子堍在翻螃蟹,半天没找到,他不服气,小声嘀咕:“明明有一只!”

    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赵云惜听见也很感兴趣,凑过来一起找,最后在一个泥块后面找到一只绿豆那么大的半透明小螃蟹。

    把泥块掀开,还有一只大螃蟹,夹着小螃蟹在啊呜啊呜。

    “传说中的虎毒尚不食子,我儿delicious?“

    她小声嘟囔。

    小白圭在一侧听见,有些好奇地看一眼她,又盯着小螃蟹看。

    他这样蹲着,小小的一团,脑袋圆圆,身子圆圆。

    赵云惜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踢他的小屁股让他尝尝人间冷暖。但小冰河时代的夏日并不炽热,她只能作罢。

    养孩子不玩,将毫无乐趣。

    小白圭不知危险来临又褪去,他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戳了戳被林子垣捏着壳的小螃蟹。

    “凉凉的,”他惊叹。

    赵云惜抿着唇笑,看着一旁小白圭快乐的样子,也觉得心中愉悦。

    她在边上薅了柔韧性比较好的野草,想把螃蟹绑起来,试了试不好绑,就给螃蟹钳子塞东西让它夹着,放在小篮子里。

    林妙妙看着自己的小篮子唉声叹气:“鱼啊鱼,你倒是进来啊,我还给你了小草,你不爱吃吗?”

    林念念刚开始还有些拘束,碰了碰沁凉的小溪水,觉得很舒服,慢慢地放开了,不停地撩着溪水玩。

    小溪清澈,缓缓流动着。

    “云姐姐,我可以脱了鞋子踩水吗?”她看着脚上精致的小靴子,认真询问。

    赵云惜有些犹豫,还是摇头。

    “别了。”这样清澈流动的小溪水,两侧水草丰茂,瞧着确实很漂亮,可这样好的水质,容易养寄生虫、水蛭等,她都有些害怕。况且他们姐妹俩是千金小姐,将来怕是要和官宦人家联姻,受伤留了把就不好。

    林念念闻言并不觉得失落,兴致勃勃地又去扑蝴蝶。几人玩到橘红色的夕阳出现,仍旧不想走。

    “太好玩了!白圭你整日这样快乐吗?”林子垣满脸艳羡地问。

    小白圭想想和娘亲在一处就是快乐,就乖巧点头。他侧眸看向林子垣,温和道:“和你们在一起玩,我也很快乐。”

    赵云惜带着几人回家。

    太阳将要落下时,从村东走回去,路过大片深绿的稻田,和隐藏在高大树木中的村落。

    有茅屋草舍,亦有青瓦白墙。

    一路走来,能瞧见柳树、榆钱树、水曲柳、苦楝等村落常见的树,还有人家门口种着柚子、橘子等。

    林子坳快要走进村落时,回头去看,就见远处一片蒙蒙中,亦有绿树、村落和袅袅炊烟。

    旁人想起8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他理想中的田园生活,是否就是这样。

    福米蹦蹦跳跳地跟在几人身侧,村中传来的狗吠听见它叫便停了。

    赵云惜左手抱着小白圭,右手抱着林妙妙,两人靠在她肩头酣睡。

    幸而她力气大,要不然真的肥嘟嘟的两个患,睡着了沉得像小猪。还真是运不回来。

    把两小只放在床上,赵云惜一出去,就见李春容正在挽袖子做饭。

    “中午吃得?,晚上就简单点,你那个肉羹吃着香,再做个酸汤开胃,烤些钢盔来吃。”

    “成,娘安排的很好。”

    几人捉到的小鱼小虾都合着小溪水养在盆子里。

    林子坳坐着有些无聊,就试着拿起扫把扫地,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

    “伢儿,快放下。”李春容连忙道。

    哪里能叫客人做活。

    赵云惜洗了把手,打算去厨房忙活,见此冲着林子坳招招手:“小夫子,来试试烧火。”

    林子坳依言进厨房,赵云惜由着他生火,半晌生不起来,她这才笑眯眯道:“边上的火折子吹一下就有火,拿干枯带叶子的小树枝,堆乱一点,不能整齐,氧气进去才能生出火......”

    说着示范了一下。

    林子坳:哇!

    小小一个生火,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属实令他没有想到,觉得诧异极了。

    照着做以后,果然生起火来。

    衬着跳跃的火光,他眸中愉悦跳跃,很有成就感。

    当小夫子让他被迫保持老成持重,现在能够有片刻松快,就觉得舒服极了。

    赵云惜快快做了几道菜,还给他们做了水蒸蛋,天色已经擦黑了,这才让他去喊白圭和妙妙起床。

    “简单吃一点。”李春容客气道。

    林子坳便也只能跟着客气:“白奶奶不用顾着我们。”

    小白圭看看他,又看看奶奶,抿着嘴笑。

    “你还会看笑话。”赵云惜跟他小声蛐蛐。

    两人说着话,气氛就松快许多。

    林子坳这才发现不同,和世家大族严苛规矩比,农家显然不注重很多东西,大家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碗。

    “这锅盔是梅干菜猪肉馅儿的,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我特意切成小块了。”赵云惜笑着道。

    林妙妙喜欢,她连吃了两块。

    张文明多看了她一眼,心想,如果娘子生下女儿,是否也这样软萌可爱。

    “蛋羹也可以吃了。”他提醒。

    赵云惜给每个人分了一块蛋羹。

    等吃完饭,林子坳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可恶,吃撑了,这真是前所未有。

    并没有什么稀罕吃食,粗茶淡饭,竟然这样好吃。

    林子境瞧见哥哥的动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也一样。

    云娘家里的伙食怎么那样好。

    林子垣性子皮实,他毫不掩饰自己吃撑了,还试图让云姐姐给他揉肚子。

    赵云惜轻轻揉着他鼓鼓的肚腹,无奈道:“往后常来,你饱了就别吃了。”

    “你们今日住在我院子里,几个女孩和我住东屋,几个男孩自己住西屋,文明,你住前院西屋去。”

    “这回将就一下,今日已经安排人修葺后院了,地面平一下,重新挂白灰,明儿带你们去木匠那,打了新的床铺,下回来就各有各的床睡。”

    赵云惜捏捏林妙妙的小脸,向林子坳:“你觉得如何?“

    “很好。”他很满意。

    看着天色渐黑,家里却没有点灯,林子坳抿了抿嘴,寻思下回来带点蜡烛。

    “走吧………………”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三个火把走了进来。

    张镇把腰刀都挂上了。

    挨个分了,这才一起往外走去,笑着道:“带你们摸知了去。”

    林子垣就喜欢冒险的活动,激动地乱蹦。恨不能立马窜着出去玩。

    “妙妙、白圭、甜甜你们仨在家睡觉。”赵云惜随口道。

    她觉得这个点他们该困了睡觉了。

    白圭噔噔噔跑上前,拽着她衣角撒娇:“娘,把我带着,我乖乖的。

    “不闹。”他发誓。

    “我也想去,云姐姐让我去吧。”

    “娘。”

    三小只站在她面前,昂着白嫩圆润的小脸,眼睛闪闪发亮。

    “好叭,走。”她被萌得心软软,根本舍不得拒绝。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福米一会儿往队伍最前面走去,一会儿又去巡逻队伍最后面。

    十人一狗,就数它最忙。

    微凉的月辉洒在树梢枝头,偶尔有黑色的鸟盘旋,张镇说那是蝙蝠,到了夏日就特别多,还喜欢压低了飞。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林子坳说着,眉眼弯弯:“儿时让我背诗时,我只觉得他们烦,闲的时候睡一会儿也行,做什么非得作几首酸诗,让我整日里背个不停,背不好还要挨揍。”

    说起儿时来,就他一个孩子,母亲寄予厚望,管得就格外严厉。

    林子堍抬眸,望着黛青色苍穹上闪烁着的星光,显然也随着他的话,想到了以前。

    林子垣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他一会儿觉得半夜出来玩实在太棒了,一会儿又觉得漆黑的夜里,会随时出现不明生物。

    老老实实跟在张文明身边,一点都不敢松懈。

    赵云惜左手牵着林妙妙,右手牵着白圭,笑吟吟道:“夏日这样风凉,还是在外面玩舒服。”

    张文明和她并肩走在一处。

    张镇走过来,把白圭抱起来,直接放在肩头,笑眯眯地问:“金孙,怕不怕?”

    白圭兴奋地抱着他的头,呐喊:“举高高!举高高!”

    他要很高很高!

    张镇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村,闹出点动静就不怕什么了。

    “我去前面看着,文明你就站在这,让他们在我们中间这条路上玩。”

    “福米,你负责保护小主人安全!”

    张镇安排过,三个火把间隔的距离,刚好彼此能看清。

    赵云惜笑着道:“好啦,自己找吧。”

    鸣蝉是夏日独有的信号。

    她还挺喜欢的。

    小白圭左手牵着甜甜,右手牵着妙妙,三小只一起去找。

    时下知了特别多。

    片刻后,也有家人带着小童出来散步,顺便让小童捉知了。

    碰见他们这一大家子,把林家几个孩子,当成张镇大哥家的孩子,倒也没觉得异常,打过招呼,就去别处玩耍了。

    林子垣故意指着树逗弄白丰:“你看,这里有知了。”

    “谢谢子垣哥哥。”白圭乖巧上前,摘了只知了下来。

    林子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他就是故意逗弄他,这才骗人的,他还没摸到过知了,但凡有,他自然自己都摘了,哪里还得到旁人。

    可恶呀。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白的运气好,还是他自己的运气好。

    “可恶,我还能找到的。”他握拳。

    小白圭渐渐地体会到乐趣,便放开了去找,自己的小布袋里装了三只,他甚至还学会看看树的侧面。

    林念念也找到了,她看着爪子抓着粗糙树皮爬行的知了,觉得有点不太漂亮。

    但野物的吸引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些。

    纠结片刻,还是伸出两根纤白的指尖捏住,坚硬的壳上还有泥土,没有碰到时心中万分膈应,真的碰到了,倒也觉得还好。

    突破心理防线后,她心细,捉起来就还好了。

    她捉了八只!

    她骄傲地挺直胸膛。

    小白圭捉了十只!快乐地拿去跟娘亲献宝。

    林子境和林子垣捉了三只,哒哒地头对头交流心得。

    “我们没有姐姐心细眼尖。”林子垣总结。

    刚想要总结经验后再战一场,天空落下几滴雨星,不远处有人在喊:“下雨了!”

    张镇就举着火把走近了,带他们回去。没抓到知了的两小只还有些不想走。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回的时候恋恋不舍。

    赵云惜捉到一只,体验一下,觉得快乐就挺好。

    等回去后,李春容已经烧好热水,让男人提着去院子后面洗,他们在浴室慢慢洗。

    赵云惜让福米跨坐在浴室门口,自己和李春容守着,一边闲闲地聊着天。

    “先前说家里有老鼠,想抱猫回来,可寻到人家了?”她笑着问。

    李春容点头:“寻到了,你秀兰婶子家有只狸猫,生了一个崽,养得肥嘟嘟,爪子大,看着机灵,感觉很能抓老鼠,过两天满月了抱回来养。”

    她去看过了,小奶猫还很亲人。

    赵云惜也有些期待。

    闲暇时光,晒着太阳,怀里抱着发出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肯定治愈极了。

    “成,过两日去看看。”

    “云姐姐,明日能带我去看看么?我喜欢小奶猫,可我不能养。”林念念立马凑过来,声音都变奶几分。

    她母亲不喜猫咪掉毛,不肯让她养,实在是遗憾极了。越是不让碰,内心深处越是存了念想。

    “我把我零花钱给你,你给它打个金铃铛,漂漂亮亮的,给它买肉买鱼吃!”

    林念念说着就要掏荷包。

    赵云惜按着她的小手,温和道:“小猫咪的耳朵非常灵敏,戴着铃铛会难受,你的零钱留着吧。

    她就是稀罕。

    “那买肉买鱼买虾买鸡蛋!给它吃最好的!给它买最漂亮的衣服!做最可爱的猫窝!”

    赵云惜用手捧着林念念的脸,让她挺直输出。

    “乖娃儿,你也太爱猫了。”

    放在现代,怕是自己吃泡面也要攒钱给猫咪买罐头的猫奴一个。

    林念念满脸陶醉:“没法子,我瞧见就心中欢喜,想给它最好的一切,爱到不行了。”

    幼儿的喜爱总是这样直白。

    赵云惜摸摸她的头,轻轻点头:“好。”

    两人说着话,就见兴奋过头的福米跑过来,用头顶着白圭的屁股,给他顶歪了扭头就跑,尾巴甩得跟风火轮一样。

    见不理它,福米咬一口再跑。

    白圭推它,不等伸手它就跑,要是追了,它就窜上狗屋的顶,伏着身子叫:“汪!”

    它知道人类幼崽患上不来。

    白圭只好陪着它玩。

    福米更兴奋了,还用一条腿挡住眼睛,剩下三条腿甩得飞起,让白圭来追它。

    白圭不理它了,它就又过来撩拨。

    “贱兮兮的狗。”赵云惜拍拍狗头,颇有些忍俊不禁。

    人多了,就一个浴室,洗澡都慢,排队排了半天,才洗了三个人。

    幸而夏日清风徐来,又不用特意早起,这样等着,聊着天,倒是挺有意思。

    “云姐姐,你身上好暖好香。”林妙妙靠着她,眉眼带着倾慕,没忍住贴贴。

    赵云惜用一根手指把她戳远了些。

    “幸好你是小女孩,性别一换,我要给你打出去的!”跟个小流氓似得。

    隔日,天刚蒙蒙亮时,大家就起床了。

    昨日趁着夜色摸的知了,早上择了以后,油炸过,撒上茱萸粉、盐巴,吃起来香极了。

    “白圭,你每天也太幸福了,有这么多好吃的。”林子垣艳羡极了,他拿筷子还有些不熟练,但吃东西挺利索。

    李春容看一眼,就发现不对,却什么都没说,一般长牙吃东西都教着用筷子,这么大还不会的少。

    赵云惜把染好色的毛线、毛衣拿出来,带着林念念和林妙妙做小玩意儿。

    她想的是,做棉花娃娃当成小礼物,但是她不确定人形会不会惹忌讳,索性做成小猫的样子,林念念喜欢。

    拿一大坨毛线,用竹签戳戳戳戳出小猫的雏形,再把毛线戳上去,当五官和胡须。

    她也是头一回做,思路是对的,东西丑得惨不忍睹,当她试图用布料给小猫咪做衣服,那更是不忍直视。

    反正李春容看不下去,直接照着她的思路,很快就用羊毛戳出来一个相似但漂亮的猫咪。

    赵云惜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样。”

    做衣裳对惯常拿针的李春容来说更加简单,才巴掌大点,她甚至懒得拿尺子和顶针出来,素手就缝完了。

    “真可爱。”白圭凑过来看,好奇地戳了戳。

    林念念两眼放光:“原来还可以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把巴掌大的小玩偶猫放在手里,卡通化后,没有那么像,反而不会有恐怖谷效应,让她心里更加喜爱。

    林念念眼巴巴地看着白圭,想要开口,却不好意思,她是姐姐,怎么和小弟弟抢东西。

    “念念喜欢就拿着。”白圭大大方方地小手一挥:“过几日奶奶得闲再给我做小白狗!”

    他眉眼清正,注视着你的时候,真诚极了。

    反正念念感动坏了,她发誓,要把白圭当亲弟弟还亲。

    “还看不看真猫崽?”李春容打趣。

    “看!”白圭靠在娘亲身上,昂着小脸撒娇:“我喜欢呢。”

    林念念心下便更加感动,她笑眯眯道:“那我避开些,我怀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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