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开枝散叶

    啾！

    烟花窜上高空轰然炸开，宣告龙年最后一的到来。

    秦月将两个婴孩裹上层层防护，跟罗学云各抱一个，前往老叔家吃团圆饭，也就是常说的过年。

    对于晚辈来说在哪吃都是一年一度的团圆，倒没什么差别，只要老头老太开心就好。

    罗雨终究不肯回老屋，借着照顾孩子的因由常住下，罗学云跟秦月都不介意，但她还是加快婚期，一旦田集新房盖得差不多就会出嫁。

    对此，全家人只有叹息，剪不断理还乱，谁又能奈何呢。

    “伟、普生，快来看，小弟弟小妹妹来了。”

    随着老婶一声吆喝，堂哥家俩小子飞也似地蹿出来，全身裹着棉袄，唯有脸蛋通红，吸哈热气。

    “三叔三婶。”

    “三爹三娘。”

    距离那年救下普生已经过去五六年，从豆丁大的婴孩，变成萝卜头，而伟也因为家庭生活变好，个头猛蹿，说是十个年头，看起来却像是初中生。

    “我要看看小弟小妹。”

    俩孩子慌忙凑过来。

    罗雨佯怒道：“没瞧见我呢。”

    “啊，四姑，你也来啦。”

    “什么叫我也来了，我不能来？”

    “能来能来。”伟连忙道，“我还以为四姑会跟七姑一起来呢，快进屋。”

    他舍弃小弟小妹，来拉罗雨的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进屋，好家伙整整三盆炭火，搞得跟篝火大会似的，老老少少围在火炉边，任由电视放着电影做背景音，在那里唠嗑。

    罗学杨家里是装了空调的，但老人小孩都不喜欢，闷得慌，类似小太阳的电暖又嫌弃不够劲，非要烧火，白墙水泥地满屋电器再砍个树蔸子烧得满屋烟，熏得人眼睛冒泪也不是那回事，所以就烧炭。

    初冬时候半山挖窑，砍树枝闷成炭，不起明火，温度也够劲，把铁架子罩在上面，足够一家人围着火盆吃热锅。其中梨树板栗这些果木炭最好，比杂树炭烧得快能量大，就是偶尔会爆鸣，当场放小烟花。

    老叔和堂哥都在，照顾着三个孩子，老婶到厨房跟堂嫂忙活午饭。

    “放我下来，看妹妹。”

    最小的玲玲是前年生的，赶在计生严格之前，满足罗学杨儿女双全的心愿，再过段时间就得受罪了，不光是罚钱就行的。

    云云月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孩，无疑是萝卜头们最稀奇的东西，他们想凑近看，又害怕惊醒，只敢伸着脑袋打量。

    罗雨放下酒盒，讥讽两句往厨房帮忙。

    “晌午西了还不来，我看是就等着吃现成的。”

    秦月心知不是冲着自己，却难免尴尬，毕竟都在AOE范围内。

    “四妹这股火还没消呢。”罗学杨苦笑道。

    “那可难说啥时候消。”罗学云笑道，“老叔可得把瓶瓶罐罐藏起来，别等一会儿斗架都打碎喽。”

    罗师塘眼睛一瞪：“说苕话，大过年哪见过斗架的，四妮不是这样娃。”

    正说着，恒恒一溜烟跑进屋，带进来的寒气逼人，秦月连忙护着孩子往里面来。

    “幺爷，大伯，三叔，三婶，大哥……”

    好家伙，都没站稳来这么一长气贯口。

    “站那，把身上雪抖干净再进来。”

    罗学云板着脸，吓得恒恒呆在门口，赶忙打雪。

    “多大人还吓唬小孩。”老叔轻斥一声，走过去帮恒恒拍雪，拉着他的小手进来，“烤烤火。”

    恒恒屁股刚挨板凳，看到哥哥弟弟都围在罗学云身边，眼巴巴瞅着，嗫嚅道：“三叔，我能看看小弟不？”

    罗学云听幺妹讲恒恒脾气大，在家无法无天，就打算板着脸吓吓他，让他知道数，但奈何这是在别人家，还是大过年，根本没得发挥余地。

    秦月笑道：“手烤暖和衣服烤热就能来看，弟弟还小，怕冷。”

    “好好好。”

    恒恒张开手臂，全身拥抱火盆，差点栽进去。

    “莽莽撞撞成啥样子。”

    罗学风抱着昭昭进来，未打招呼先训人。

    “小孩不都是这样，你这大年纪还没他懂事。”老叔照例打圆场。

    黄秀打过招呼，专门提点恒恒昭昭不要调皮，就去厨房帮忙了。

    “好滴很。”

    罗师塘笑道：“伟，你就是大哥，以后得照顾弟弟妹妹，恒恒你是二哥，普生是三哥，昭昭是四哥，云云是五哥，玲玲是大姐，月月是二姐，马上你们老叔家弟弟出生，咱家这一代又是子孙满堂。”

    明明寻常的聊天，老人眼中却有晶莹打转，一代一代继往开来，开枝散叶，当真不容易。

    “家里能越来越好，都是学云的功劳，你们兄弟无论谁大谁小，多听学云的意见，有本事的人不吃亏，光年纪大没用。”

    老叔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接茬。

    “我咋听有人笑话我呢，光年纪大确实没用，可谁见我都得喊一句大爷。”

    罗老爹背着手，又带一小阵人进来。

    伟普生玲玲果然乖乖喊大爷。

    看见幺弟带着叶秀进来，堂屋气氛为之一凝，说不出的怪味，幺妹十分见机，打完招呼就躲到厨房。

    叶秀跟着离去。

    “黄岗这么大一陌，成天成天看不到你，怎么，诚心躲着我呢。”罗学云冷冷开口，打破沉默。

    不消多说，幺弟自会对号入座。

    “二哥说的啥话，你天天在屋里不出来，咋能碰到我？我绝对没躲你，啥时候想找我，让幺妹招呼一声就是，我快溜上门。”

    幺弟就这点好，脸皮贼厚，就算打死不做，表面不会硬顶，这也是老叔自信吵不起来的原因，一个巴掌打脸上确实能拍响，但幺弟要任由你拍不吭声，神仙都没办法激化矛盾。

    “以后做事三思后行，你不光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家。”

    罗学云不轻不重补了一句，见他猛猛点头，也实在没招。

    人到齐把屋子挤满，气氛却尴尬起来，没人撑场子，聊不起来，只有电视说着你打我我打你以及小孩讨论弟弟妹妹的声音。

    因为孩子离不得妈，而被迫安坐堂屋的秦月最难受，感觉好像是自己导致众人不聊天一样，一边跟玲玲说话，一边探出手暗戳罗学云。

    “咳咳。”

    收到信号战术清嗓，罗学云道：“大哥，厂里是不是安排春节加班？”

    “少部分车间加班，也都是初三以后。”罗学杨道，“上工毕竟不是干庄稼活，能一歇歇到十六，法定节假日都放，其他时间段得看生产计划，今年特殊情况职工也都理解。”

    “毕竟是做食品，春季正是热销时候，年前都得做好铺货，今年是措手不及，以后得提前准备。”

    罗学云道：“青云食品的发展不会停下脚步，只会规模越来越大，员工越来越多，大哥虽是管着厂子生产，也不能光是顾着完成计划，也要关注人。

    之后事业部扩大，管理人员最好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理解青云的企业文化和要求，而不是带着他学的看的那样，过来跟我们磨合。”

    “我知道了。”罗学杨道，“只是现在都有陈清县青云占一半的夸张说法，还要怎么扩大？”

    “光是一半，还夸张就满足么？以后人家把陈清叫青云才算是真正做到位。”

    非止罗学杨，连默默装死幺弟俩兄弟都很惊诧，这口气真的好大，可话说回来，似乎也不是做不到，最起码外面人不知道田集，若说青云农业，保准能说通。

    老叔担忧道：“都说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青云公司做得这般大，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问题就在那里，从来不会消失，你做得大有大的问题，做得小有小的问题，不做也有不做的问题。”罗学云笑道，“所以有本事做到什么程度就往什么程度做，最起码无数青云职工的收入提高，生活变好。”

    “以后青云厂还怎么发展？增加份额还是增加领域。”罗学杨问道。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罗学云道：“各个事业部以目前产品为根基，站稳脚跟的同时，不断开拓新的品类，比如说调味品事业部，以十全香和阿嬷酱料为根底，增加适合多种场景的产品。

    比如火锅底料，饼蘸料，肉蘸料，就像今天吃饭，把火锅底料一炒，放热锅里一煮辣的咸的鸡汤的牛肉的，各种味道立刻出来，不用辛辛苦苦熬几个小时。”

    这些话不难理解，哪怕不是干这行的，都能明白意思，无非是布鞋草鞋皮鞋球鞋都要做。

    “会有人买账吗？”罗师塘问道。

    “老叔，以前过年咱们辛辛苦苦凑盘子，也就几道菜，现在呢，牛羊猪鸡鸭鹅鱼蛋，卤的炒的煮的炸的，都是满满一桌，为什么？吃得起。”罗学云道，“世上永远是有吃得起的，有吃不起的。”

    他看向罗学杨，道：“以后青云食品的目标是做一个集团，每个事业部都有成为分公司的能力，占据一方市场，而不仅仅是做一个厂，否则很容易受市场变化重伤不起，我要的是，即便一个事业部全死，其他事业部也能撑住元气。

    眼下，零食之乡扶持计划持续推进，再过两年，如果还有历经市场考验不倒的牌子，比如辛大叔麦芽糖，青云食品就要加大投资，把它升格成糖厂，硬糖软糖奶糖都做。

    若这样还能壮大，牌子越来越亮，还能囊括点心、蛋糕、小面包之类的零食，给客户专做甜品的印象，这就是两条腿走路，厂里自己要钻研学习，外面也要撒网捞鱼，只要做大一个，前面扶持用的资金都能挣回来，还能成为青食坚固的一条分根。”

    罗学杨彻底服了，一个撒钱赚名声的项目，也藏着这么大的铺垫？当真是点石成金，高瞻远瞩。

    幺弟俩人看着炭盆里的火光默默不说话，确实不是一个领域的，插不上嘴。

    “不是，大过年的还聊工作，给大哥的薪水够得上吗？”幺妹放下碗碟，笑道：“大哥，让他给加班费。”

    “随便聊聊天，又没给大哥布置工作。”

    “还没布置工作，没瞧大哥脖子都是汗么。”

    “我是烤火烤的。”

    众人哈哈大笑。

    “确实，咱家都是农民，该聊聊地里的墒情，田里的虫害，开年的天气。”罗学云笑容不停，道：“说这都能插上话。”

    “可不，你老叔天天往田里跑，比你们还关心麦苗长势。”罗老爹道。

    “这加班费不得不给了。”罗学云笑道，“让二姐记着。”

    “二姐早就不管青农的账，你这不是糊弄人吗？”幺妹连说不止，终是把气氛吵得火热，欢笑声阵阵。

    “不至于，就是闲着没事看两眼，这还要钱，村里该骂我钻钱眼里。”罗师塘笑道，“都摆桌了，咱就烧纸放炮忙活起来。”

    “我去放炮。”

    幺弟立刻活过来，弹射起步，寻找鞭炮在哪。

    伟恒恒普生也抛弃研究半天的弟弟，跟着幺叔去放炮。

    “弟弟等我，一会儿再来盘你。”

    普生的话惹得罗学云喷饭。

    当玩具呢，盘来盘去。

    捂着孩子耳朵，等鞭炮声过去，点着蜡烛，小孩挨个过来给老家神磕头，而后热锅热菜纷纷上桌。

    一桌显然坐不下，女人小孩靠里面坐，偎着火盆照顾婴孩，男人坐在外面，靠喝酒抵御半扇门吹进来的冷风。

    “谁吃的最安静，不让爸妈费事，压腰钱就先给谁个。”

    罗学云一句话，小孩们麻利上桌，各自端着碗筷乖乖坐好。

    倒是有些暗流涌动，可能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此情此景终究没法开口，倒是吃了安稳的团圆饭，罗老爹长出口气。

    吃完之后，开始发红包。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记得说祝福语啊。”

    罗学云毫无醉意，招呼小孩子们忙活，堂哥大哥都不好意思，毕竟自家孩子多，幺弟是不敢放肆。

    “大爷，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老爹老娘老叔老婶几乎热泪盈眶，纷纷取出红纸包的钱，发给孩子。

    眼见一群孩子蹦蹦跳跳排队领钱，爷啊叔啊的喊着，别说老人，罗学云看着都感慨万千。

    真是开枝散叶，越来越壮大了，就跟青云菜业一样，从一个种菜卖菜小作坊，变成庞然大物的公司。